果然,我又听到了拉链的声音,这种拉拉链的声音,不同于衣服上的那种塑料拉链。
我看见许多小姐们,都是那种包,包很大,拉拉链的声音,也很响。
我仿佛听见了,一张长方形的纸片,无声地落进那个大包里的声音。
“谢谢!”
还谢!谢什么?谢他给你钱?还是谢他给了你肉体的快乐?
她的肉体真快乐吗?真快乐吗?那么她的心呢?她的心?跟一个陌生的、认识只有几十分钟的男人,会快乐吗?
会叫?
那么她跟她的丈夫呢?
我没有太注意过那个小姐,只知道她结过婚,年龄很大,决不在三十岁之下。
好不容易,“良宵”完了,灯光亮起来,灯光亮起来,强劲的迪斯科也开始了,我的客人回来,服务员也跟进来,服务员跟进来是找他买单,我看那单上的钱数——四百八十元,我三个月的工资。
就两个人,才玩了一个多小时。
“怎么这么多?”没用我一分钱,我却十分心痛,要知道,四百八十元,我能干多少事情呀。
“可能是他们那边点的东西多,没什么。”
这时,服务员把零钱找回来,他也没说不要,收下装进兜里,又拿出两个一百元,抽一张给我,“这是给你的。”
“不好意思。”
“应该的,做你们这行,也不容易。”
我真的不好意思要他的钱,一个晚上,人家像长辈那样,爱护你,给你讲人生的道理,花那么多钱来这里,又没沾你一点儿便宜……
但又一想,他那么有钱,他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再说,他肯定是常常进舞厅,他对别的小姐可能也这样,你不要别人要,反正这钱他来得容易,去得也无所谓。
我接过来,又说了一声:“不好意思。”
他把另一张钱给我,“你去给我换两个五十的,我给那个小姐表示一下算了。‘”
他还要给那个小姐小费,“他请小姐还要你给小费?”
“他给我给都一样,大家是好朋友,去吧。”
我就出去到吧台上给他换钱,吧台上围了很多结帐的人,我转了一圈,找到老板,把钱换开。
他收下一个五十,把另一个五十给我,“还要请你,你去帮我把这个给她。”
我就敲隔壁的“衣柜”门,门打开,我把胳膊伸进去,脸却偏向一方,不看他们,“给小姐的”。也不知是先生还是小姐,反正我手上的钱,有人拿下去了。
他们走得早,不到十点吧。他们走后,兰兰热情地拉着我的手,“谢谢你。”她说。
“谢我什么?”我莫名其妙。
她不解释,只是一味地高兴、热情。“报台了没有?”
“还没有,你呢?”
“我也没有。”她再一次表示她的亲热,拉我的手一直到吧台。没看见领班,我们等了一会儿,她说:“你是新来的吧?叫什么名字?”
“我叫王小雨,你呢?”
“我叫兰兰。”她掏一块口香糖给我,“谢谢你小雨,一会儿帮我报个台,我家里有小孩,我要赶回去给她喂奶,我先走了。”
我看着她的红艳艳的嚼着口香糖的嘴唇,和非常非常丰满的鼓囊囊的胸,麻木地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