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魏筹缓缓收回视线:“还要堵多久?”
&esp;&esp;和许多外国人一样,魏筹普通话说得虽好,却过于字正腔圆,本就不苟言笑,这下更显得他严肃而刻板。半年时间已经足够司机适应他的说话风格,回道:“得看前面什么时候疏通了。”
&esp;&esp;司机略有点心虚,他仗着魏筹回国不久,对桐城并不了解,偷懒抄了小路,本以为这边能快点,谁知道遇上了堵车。
&esp;&esp;好在魏筹并不急,他闲闲看向窗外。
&esp;&esp;青柏路两旁是桐城老居民区,房子低矮破旧,亟待拆迁。路边绿化带灰尘足有一寸厚,地上全是小摊小贩留下的黑色油印。空气里好像全是土黄色灰尘,这么停一会,都快看不出车子原来的颜色。
&esp;&esp;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前面的车辆终于缓缓挪动。
&esp;&esp;魏筹正襟危坐,正想将头扭回来,却无意中扫到街上一对男女。
&esp;&esp;女人被一个男人背着,长发一部分披散下来,一部分被撩到耳后,隔着这距离看过去只觉得她脸小。阳光落在她身上,将那张本就漂亮的脸更衬得明艳昳丽。她将手搭在男人身上,不知道听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那张本来略显严肃的脸瞬间如冰雪消融。
&esp;&esp;男人也微微笑起来,眉眼间温柔的神色一览无余。
&esp;&esp;道路疏通,车子渐渐开得快起来,魏筹只看了一会就回了头。
&esp;&esp;晚上还有应酬,但魏筹看了眼时间,道:“回祁山。”
&esp;&esp;司机应了声好。
&esp;&esp;没多久,青柏路走完,t字路口左边那条路封了,立了个东倒西歪的牌子:前方施工请绕行。右边是一条小吃街,临近饭点摊贩纷纷开张,三轮车堵到了马路中间。人来人往,多是十来岁穿着校服的学生,因为没有车辆能从小吃摊中挤过,他们过马路时肆无忌惮,好像在学校操场散步。
&esp;&esp;魏筹皱了皱眉。
&esp;&esp;司机心虚地回头看了一眼后面的人,小声嘀咕了一句:“这边怎么突然施工了。”说着顺着车流往回开。
&esp;&esp;本想抄近路,结果反而绕了远路。
&esp;&esp;回去的路上魏筹坐如钟,没再往窗外看。
&esp;&esp;、
&esp;&esp;尤文溪将车停在青柏路附近一家超市的地下停车场,就近买了些水果,提着走了很长一段路后迷路了。
&esp;&esp;青柏路这一块单从外面看除了破壁残垣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但一旦进到里面四通八达的巷弄,能转得人头晕脑胀,好似进了实体障碍迷宫。脚下杂物成堆,头顶电线错综复杂,两旁居民楼残破不堪,窗户与窗户之间横拉铁丝,晾满衣物,窗台上晒着鞋,有些还不停滴水。尤文溪中了两次,差点以为是鸟屎,一抬头看到一条破抹布般的泛黄内裤。
&esp;&esp;尤文溪心里一阵恶心,连忙离开这里,一边走还一边掏纸巾擦头发,力道之大恨不得将那一块头皮揭下来。
&esp;&esp;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上一个活人也没遇见,周围寂静得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好像静止了。大太阳底下,尤文溪心里都有些发毛。
&esp;&esp;到巷口,她闷头转弯,却一头撞进一个人怀里。尤文溪条件反射后退一步,说了一声对不起。
&esp;&esp;“尤老师?”被撞的人惊讶地喊道。
&esp;&esp;尤文溪道完歉就已经看清来人了,是他们学校的另一个老师,高二六班的班主任,教语文,叫徐漆,五十来岁,没什么能力,工作二十几年还只能混个普通班的班主任,拍了这么多年校长的马屁还越混越差。
&esp;&esp;尤文溪诧异他也出现在了这里,刚想问,却听他已经先道:“我来这家访,尤老师怎么也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