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边拉着帷幕不让人靠近,树下挖了几条排水的渠,树冠有许多地方都被修剪过了,树体被架子撑着,瞧着还算是有几分生机的模样。
明月不敢靠近,只拿眼睛看,生怕自个挨了碰了哪了,这香樟树就倒了。
廊下很快就只有谢琅玉一人,明月看了树,便笑着同他讲话去。
这院子里处处破败,下人们轻手轻脚地收拣着,人多眼杂,明月并不好与谢琅玉多接触,两人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站着。
谢琅玉手里折了一叠纸,问明月喜欢哪个,“这个院子的格局很好,如果从现在动工,最快也要年后才能修缮好。”
明月把几张图纸拿着看,她也看不太明白,又想同他讲话,便指着图纸上一个隔断,问道:“这是在厢房里吗?”
谢琅玉站在她身侧,明月问他就将,“是你右手边这个厢房,不想做隔断也可以不做。”
明月又问了几个地方,谢琅玉一一都解释了,便把几张纸都折起来,道:“我得拿去给我祖母瞧瞧,看她中意哪一张,我看起来都是极好的。”
谢琅玉轻轻按了一下她的肩膀,正要讲话的时候,院门叫人推开了。
谢氏接了消息便急匆匆地赶来了,见两人挨着站着,眼皮子就是一跳,几步进了院子,就也上了小廊,边笑道:“远远就听见这里边热闹了,这是做什么呢?”
谢氏走得急,一脚踩了一半,谢琅玉还扶了一把,她就挺着腰杆子,稳稳地站在两人中央了。
明月往边上让了让,笑道:“修园子呢,表哥会修园子,我请他来给我瞧瞧。”
谢氏便看这院子已经开始修整了,又望着湖边的香樟树,突然想起怕是那时两人就有些不对劲了,她当时怎么就没看出来,谢琅玉对明月也太有耐性了。
谢氏嘴里发苦,还是笑道:“乘风有心了,你前边不忙吗?多麻烦你啊。”
谢琅玉笑了笑,道:“顺手的事情,不麻烦。”
谢氏还想讲什么,明娇同明淑也来了,两人没处玩,几乎就要黏在明月身上了,谢氏没讲的话也只好吞进了肚子里。
谢氏的心情很复杂,她一时下不了决定,琢磨着什么时候把两人分开盘问盘问。
院里的人越来越多,明娇背着手满院子打转,看景似地看着下人们在院子里铲土运石板。
谢氏闲不住,下去问起了那棵香樟树的状况,廊下两把椅子,明月坐了一把,谢琅玉坐了一把,两人都没怎么讲话。
没一会,谢氏来了,谢琅玉便起身让她坐了。
谢氏道:“你坐你坐,我坐月姐儿这个。”哪有叫客人让座的。
明月原本就要起来,谢琅玉起来了,她犯懒就又坐下来,现下谢氏叫她起来,她下意识就要起来了。
谢琅玉叫她坐着,边对谢氏道:“没事,您坐吧,都一样的。”
谢氏最后还是坐了,心里五味杂陈。
一行人闹到了下午,谢琅玉陪了大概半个时辰,吴清源就在门口探了探头。
谢琅玉微微倚靠在明月身旁的柱子上,见状稍稍俯身,低声道:“我有事,要先走了。”
明月仰头看他一眼,小声要讲话,一旁的谢氏就连忙道:“乘风,怎么了?”
谢琅玉笑道:“有点事情,要先走了,这里麻烦姨母照顾。”
谢氏笑着点点头,谢琅玉又呆了一会,便走了。
一行人闹到天色微暗,谢氏赶人了,这才各自回了院子。
夜里,明月用了膳食便去了老夫人的院子,预备就同老夫人一齐睡了。
老夫人一年四季手脚都是冰冷的,到了冬日里就格外难熬一些,明月往年也常常同她一道睡,能给她暖暖手脚。
两人洗漱了,明月盘腿坐在榻上,老夫人披着小袄靠在床头,就着烛光眯着眼睛看话本。
明月往脚上抹药,见她这样好笑道:“您还老是讲我看书的习惯不好,您自个也这么看起来了。”
老夫人笑眯眯的,“你能同我比吗?真没志气,我都这个年纪了,眼睛有没有都无所谓了……别打马虎眼,那药膏好好抹上。”
明月脚背上还是有一道疤明月日日擦药,瞧着像是淡了些,却依旧很明显,明月已经习惯了,倒是不太在乎。
明月把膏子涂在脚背上,等着它干掉。
老夫人就把书搁在一旁,眯着眼睛瞅明月的脚背。
明月看干的差不多了,就把脚伸进被子里,在床头拿了那叠图纸,便靠在老夫人身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