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立马蹙了眉,抬起手板在桌上轻轻一拍,道:“你是信不过为娘了?”
“……”丁失笑,“那您先说说看,究竟是什么好事把您乐成这样了?”
三太太边往她那里凑了凑,道:“有些事你不知,你二伯母常年在外放债,你不知道吧?这可是高利的东西……”
丁面无表情看了看三太太,“嗬”了一声:“原来如此。”二太太是见着她这边有钱了,故而就将脑筋动到这上头来了!三太太见着有利可图,哪有不动心的?更何况那金银就搁在这里也终日防这防那的甚为担心,不如就兑成了银票放出去。这一本下去,年年都可收利,是坊间出了名钱滚钱的手段。
她直勾勾打量着母亲,三太太反被看得局促起来。到底那钱是丁的,她倘或真应了二太太,由她放出去的话,也得经过丁的同意。但看丁这等表情,三太太心里便咕噜了一下,猜测是没戏了。
“现如今……娘您把持着咱们这几口人的财权。那么多银两原本徒放着是有些可惜了……”丁淡淡道,“不过娘,您还记得咱们辞行来京究竟是做什么的吗?”
“……”三太太愣了一下。
“娘,我别的不说,就说这盛京的局势吧,咱们了解吗?二伯母也才来没多久,即便稍稍知道些,也必不是个全部。”那放钱哪里能由太太们自己出面,自然得过一层中间人。那人是谁,靠不靠得住?那人手上又都捏着哪些人?那些人又都靠不靠谱?这放债也跟打仗似地,得知己知彼不是?倘或那人再给他几辈子都尝不了债的,那她们下去的银两岂不都打了水漂儿了?这等投机倒把之事,从不曾在丁的考虑范围之内。
三太太顿被驳地有些哑口无言。被丁这桶冷水一泼,也稍清醒了些,支支吾吾道:“可……可我已答应了你二伯母了……”
“……”丁叹出一口气。利益当前果然是蒙蔽人心……拮据了一辈子的人,贪欲无度。她思索了回子,现如今她们寄居人下,倘或不顺着二太太,似乎也无第二条路可走。二太太正是因此,要敲她们一顿竹杠。
两个人沉默无声地坐了会儿,琴依放捧着漆盘早点进来,温声道:“三太太,二太太来了……”
还未等三太太有个反应,那二太太的声音便在屋里头彻响,热络地道:“弟妹呐,我可是来讨债来了……嗬嗬嗬嗬嗬……”进来一愣,“哟……姐儿也在呢?”
丁忙起身行礼:“一早应是我给二伯母去请安,不想二伯母就来了。”(未完待续,)
第两百一十八章 盛京过招第二回
二太太的喉咙里稍稍一嗝方就明白这两母女正在商议什么,便笑开来,瞅着三太太瞧,戏谑道:“莫不是……弟妹还得寻求姐儿的意思?”
言外之意,是这事情三太太做不了主,还得看丁脸色。这让三太太的脸往哪儿搁?局促了一阵,那脸就红地似猪肝一样了。
“嗬嗬……这倒是好,”二太太笑着就坐在了丁手边,道,“凡事母女有商有量的那也好得很,不像我,这府里里里外外的事情都要操心个遍。妙姐儿是全然不像姐儿会当家的,那缕儿(丁关氏乳名)就更不必说了,什么事情都要来请示我。啧啧啧……哪像姐儿这般有主见。”
“……”丁低罢眉笑了笑,“二伯母谬赞,我自从八岁离家诸事都得由我自己担着,故而性子上稍有犟气。在姑苏时家里都是二伯母打理地井井有条,哪里能让咱们操心什么事的,我自然不懂什么当家。只不过是因这回母亲怕折了本,故而想问问我的意思。毕竟……嗬……这盛京再好,咱们一家的根都还在姑苏。倘或有一天想起来要回姑苏了,却更不如来时那样风光,那回去也不过是惹乡亲们笑话一遭。”
“……呃……”二太太瞪眼,原想丁自来老实厚道,不想如今翅膀硬了,竟同她讨价还价起来。不自然地挑了挑眉,客套地笑着,道,“姐儿这么说就不是个理儿了。谁说咱们的根在姑苏,在盛京就不能有家了?现咱们都在这里,那这里不就是咱们姑苏的家么?还跟以往一样并无区别。你瞧着是不是?什么回不回姑苏的,只要姐儿你有一句话说要回去了,二伯母也定让你敲锣打鼓地回去,岂能由人看咱们丁家的笑话。”
丁莞尔:“二伯母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说起来还真是如此,如今二伯母一家在这里,我跟我娘也在这里,五姐更在这里。仔细一想,还真与姑苏无甚差别。”
“……嗬嗬……”二太太干笑,心道好厉害的嘴,这不是套了她的话,好让她们几个长居此地吗?一时心头有些懊恼,竟中了这黄毛丫头的诡计。
三太太心惊胆战,何时看到丁跟人叫板儿来着?真怕二太太此刻翻脸不认人,不光那放债的好事化泡影,就连她们也得被扫地出门。一下子有些冷汗嗖嗖的甚为不自在。
末了丁似乎想起了什么事:“现在想来二伯母的主意甚好,我还记得上回在明州二伯母借给我七十两银子,如今我加利息还了,再添上两百两,拢共两百七十余两的话尽由二伯母去放。那七十两的利息应是二伯母得的了,余下的……嗬,有多少是多少吧……”
三太太心头一愕,没想到丁的算盘已经打好了。
二太太也微微一愣:“你竟这么快就想好了?”
“……嗬……由不得我想呀,咱们次来盛京也没带了多少银两,就这两百两,已是撑足了。”丁无奈地道。
二太太旋即张了张嘴巴,喉咙里“旮旯”一声,心道她这老鸟这回竟栽在了这只小鸟手里,让她情何以堪啊……身子抖了两抖,方扯开唇笑:“那……不烦弟妹再送我那里去了,我直接拿走吧。我给立个字据就是……”
三太太“啊?”了一声,被丁一瞧,便立马闭嘴,忙去里头拿了两百七十两纹银出来,旁边笔墨一张白笺准备妥当,让二太太立字为据,将那银子揣走了。
丁终是舒了口气,回头看到桌上琴依端进来的早饭俱已凉透,不觉就失笑出声。真险呐……她们这一行不知道在盛京待到怎样才是个定数,不能平白无故就把大笔的银两送出去不是?何况……她需要为自己留下一些嫁妆。
三太太忙不迭就掏出帕子来抹汗,一个劲地碎碎念:“姐儿呀姐儿……你怎不跟为娘商量商量就做了主张?”这倘若二太太来个秋后算账,那两百两不就泡汤了?
“娘,您放心。如今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