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昌东伯丢了官职,就要去找别的路子,他想来想去,这时候倒是想起了自家的夫人。
昌东伯夫人家世算不得绝好,但是比起昌东伯府来就好多了。且她父兄虽然官职不大,并不在京为官,但是天南地北,各地小官不断。
昌东伯有意托舅兄帮他走走关系,再怎样,也比自己好。
他这时候才真正开始后悔,这么多年不在京都,真是什么人脉都没了。
他回去之后,先去的昌东伯夫人屋子里面,笑着道:“夫人,可要睡了?”
昌东伯夫人啧了一声,“瞧你一脸的贼相,怎么,如今有什么事情需要来我这里求着笑着?”
从当年他想从她这里抢走怀东带走的时候,从他这些年不闻不问家里的时候,夫妻情分就已经断了。
彼此的关系心里都是有数的,都明白已经恶劣极了,所以昌东伯一回来,便没有顾忌的朝着她要一个平妻的位置。
那时候,昌东伯想的是他又不需要妻子娘家的助力,根本也不用打交道,而且这些年,妻子没少在舅兄面前说自己的坏话,两家人真是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了。
那他就不用那么讲究,除了年礼,便什么也不送,此时厚着脸谱来求人,他自己也亏的慌,但还能怎么办呢?
看起来,好像是康庄大道的回京,谁知道一不小心,只是今早受了个美人计,便好像什么都没了。
什么都没有了,便想起了有的。
两夫妻十几年,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昌东伯一张口,昌东伯夫人就懂了,“——你还能从我身上取得什么呢?”
她啧了一声,帕子一甩,“不过就是我父兄的助力了吧。”
昌东伯脸上没了光,但又求于人,还是愿意舔着脸卖笑的。他谄媚的笑了笑,“夫人,我确实是有事情要去你。”
昌东伯夫人就呸了一句,“求我?求我给你的小贱人扶成平妻?我告诉你,沈民怀,就是我死了,她也不可能扶正,不然,你以后就等着别人的笑话吧,我看你以后的孩子们怎么嫁人娶妻。”
“满京都,不,满大秦打听打听,谁家的孩子让一个妾室养育长大的?到时候你也别想着办个什么赏花宴啊寿宴啊,没人来,为的什么,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
她又呸了一声,“沈民怀,你打盆水给那个小狐狸精看看,谁家的姨娘能被说一句贤良淑德,谁家的姨娘敢在正妻面前理直气壮的,谁家的正妻又跟一个妾室说得欢?”
“妻就是妻,妾就是妾,你要是敢把妾室做妻,我要你好看。”
昌东伯心中便对昌东伯夫人厌恶到了极点,这一句句话,都在戳他的心窝子,在打他的脸,但他今日不得不依旧弯着腰,低着头,道:“我听你的,你说不让,就不让吧。”
昌东伯夫人正要继续骂,不想竟然听见了这话,狐疑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要她做平妻了?”
虽然她根本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但是昌东伯说不求了,她的心反而慌张起来。
她砰的一声站起来,一个茶杯子被带落在地上,她惊恐万分,“沈民怀,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情让我父兄帮着善后——”
所以说,不愧是夫妻,虽然猜得不全对,这也八九不离十了。
昌东伯叹气,倒是也不敢说别的,只道:“我想要补礼部的缺。”
昌东伯夫人就明白了,她啧啧称奇,“你不是已经给自己铺好路了吗?”
昌东伯点头,“你给我这么多年,想来也明白我的性子,如果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我也是不想来找你的。但如今,若是我无官职,将来怀东的路也不好走。我能在前面带带他,他便能走得顺畅一些。”
昌东伯夫人却大笑一声,“你也不瞧瞧你自己这幅模样还能让谁信任你,说什么给东儿铺路,我告诉你,你对东儿的态度我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多少个晚上恨之入骨,你以为我会相信你这两句鬼话吗?”
她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脸上,“我告诉你吧,东儿的前程我早就托付给父兄了,用不着你管,倒是你那几个庶子,有一个出息的,却也恨着你,其他的一点用没有,你却当个宝。”
她越想越高兴,想到昌东伯如今连官职都没了,恨不得立刻出去放鞭炮,“狗娘养的畜生,你终于遭报应了。”
昌东伯大怒,受了此等侮辱,还是被向来看不起他的妻子吐唾沫,便此时根本没有任何理智,冲上去就按着她打。
他一巴掌打在了昌东伯夫人得脸上,惹得昌东伯夫人大喊大叫起来,“你敢打我?你这个懦夫。在外面受了气,丢了官职,你竟然回来打我?”
她撸起袖子过去就抓昌东伯的头发,两人扭打在一起,外面的奴仆听见里面有动静也不敢去劝,只好走的远远的,等到两人打累了停下来,昌东伯这才有气无力地说,“你父兄也有自己的孩子,他们难道会全心全意的帮东儿吗?”
他道:“我就算有千般万般不好,也是东儿的亲生父亲,有什么东西,我难道会给别人不给他吗?他是嫡子。”
昌东伯夫人一时间被他说的有点心动,但是转瞬之间,又摇了摇头,“你也别骗我了,这么多年夫妻,我最是了解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