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简突然激动起来,“他们一定认为我是来伦敦找个丈夫的!”
“可是……”她又再一次垂头丧气,“我并不想十六岁就嫁人。”
“放心吧,简小姐……”史密斯小姐强忍着笑,“我敢保证你不会在十六岁时出嫁的,找到一个合你心意的丈夫并不容易。”
“是的,”简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我不会勉强自己嫁给不爱的人。”
“所以,你更需要多多社交,以期认识更多的男性,”史密斯小姐满脸堆笑,“至于社交的目的,你只要自己想清楚就行了。”
简确实想清楚了,不管她自己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在外人眼中,她永远是“待嫁、来伦敦找丈夫的勒弗罗伊小姐”,既然这一认识无法改变,她不如把“寻找”定为自己的主要目的。
客观说,“寻找合适的配偶”,总比“追求某某先生”要好得多吧。
但简很快又有了新的顾虑,“史密斯小姐,我们还是不要和格兰特先生一起去赛马会了吧?”
“为什么不呢?”史密斯小姐皱起了眉头,“难道,简小姐,你爱上他了?”
“天哪,史密斯小姐,你说什么呢!”简大喊着,随即声音又一下子低下来,“我害怕……”
“那你面对斯特林先生或者劳伦斯上校的时候,有没有害怕呢?”
“那都是在舞会上,”简极力辩解,“有很多人的。”
“放心,去看赛马也不是只有我们两人的,格兰特先生肯定会邀请别人的。”
简将信将疑的看着史密斯小姐,后者只好苦笑着,“改天格兰特先生如果登门拜访,我就特意问问他,如果他只邀请了我们,就找个什么借口不去好了。”
简这才认真点了点头。
隔了两天,格兰特先生上门邀请,史密斯小姐在解决了简所担心的问题后,便大胆的代替她接受了邀请。不过她还是有所保留,婉拒了这位先生过于热忱的派自家马车来接两位小姐的建议。
整个格兰特先生的拜访过程中,简都在装模作样的做着针线,听着格兰特先生和史密斯小姐说话,只是偶尔附和一两句。
而等客人一走,她就迫不及待的问,“我们怎么去赛马会呢?”
“用令尊的马车,”史密斯小姐回答的理所当然。
“那用什么理由呢?”简想了想,“就说我们要去泰晤士河边游览吧。”
“勒弗罗伊先生难道不会问马车夫杰森先生,‘小姐去了什么地方’么?”史密斯小姐满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简小姐,我觉得你应该告诉令尊,我们要去赛马会。”
幸好简只是偶尔糊涂,她很快想明白了,赛马会毕竟不是普通的舞会,于是她立刻上楼去父亲的书房。
简忐忑不安的说完了,勒弗罗伊先生却显得分外轻松。
“反正我是不会带你去那种地方的,现在既然有年轻人愿意邀请你去,又有史密斯小姐陪着,我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就去好好见识一下吧。”
做父亲的又仔细问了简出门的时间,确认他不会在那天用马车,最后嘱咐道,“据说太太小姐们去赛马场是去比赛穿的衣服戴的帽子,你和史密斯小姐商量一下,必要的话,就添置些新衣服吧。”
到了伦敦以来,简还没有正式的添置过新衣呢,既然有了父亲的这句话,她下午就拉着史密斯小姐去了邦德街的成衣店。
简正处于穿什么都好看的年纪,买起衣服来,要不就是看中一件就敲定,要不就是久久难以决定,这一次她们陷入了后者的怪圈,简看来看去,就是拿不定主意。
“史密斯小姐,你也买一件吧,”简看得眼都花了,索性转移一下注意力。
“简小姐,我是陪你去的女家庭教师,穿着简单朴素就行了,”史密斯小姐微笑着,随后又压低了声音,“如果我也穿着华服,虽然不可能在容貌上超过你,但其余的太太小姐们,未必会高兴呢。”
简也笑了,她喜欢史密斯小姐这种自信,更何况她也认为,女家庭教师的容貌,确实要比大多数太太小姐们都美丽一些。
于是简回答道,“好吧,史密斯小姐,你随便看看,如果看中了什么,一定要告诉我。”
但史密斯小姐一直在尽心尽力的帮简选衣服,终于赶在天完全黑之前,挑中了一条浅桃红色的长裙,配套有同色系的绣花短斗篷和缀满了浅粉玫瑰花的帽子,简觉得有些太艳丽了,但史密斯小姐说赛马会是户外活动,一定要打扮得光鲜亮丽,她也就答应了。
成衣店女老板把需要修改的位置别上别针的时候,史密斯小姐又给简选了一双鞋,简一直觉得鞋是藏在裙子下面,差不多就行了,这一想法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史密斯小姐的指责。
“除非你能在坐下,上下楼梯以及马车的时候保证能始终用裙子完全盖住脚,否则,还是买一双新鞋比较保险,”史密斯小姐在回家的马车上对她说,“我可不想让你在赛马会上丢脸。”
大约正是因为做了充分的准备,简在赛马会上异常顺利,事实上,顺利只是她自己的感觉,用史密斯小姐的话说,是在场许多男士的目光,都曾被年轻美丽的勒弗罗伊小姐所吸引。
格兰特先生从头至尾都显得十分开心,起先大约是因为他邀请到了一位美丽的小姐,到后来则是因为他下注的那匹马赢得了冠军。
相对来说,简却并不太喜欢这种赛马会,看台上风很大,她戴了手套还觉得手指冰凉,虽然格兰特先生滔滔不绝的把赛马的规则讲了许多遍,她却总是觉得有看不懂的地方——大约是因为格兰特先生的介绍太过专业,她总觉得跟不上他的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