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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第1页）

诱人的旋律

小镇最近流行起跳舞来，中心繁华地段几家酒店如百乐园、会宾楼等白天继续经营酒席宴客生意，晚上就将场子清出来，搬来组合音响，开启旋转彩灯，摇身一变成为一家小型的舞厅，从傍晚一直开放到午夜。舞曲有快步、中步、慢步，中间还插有中场舞，一大群熟悉或陌生的人凑到一起，跳着默契的舞步，气氛可谓之热烈。当然，在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的同时，那一双双一对对的舞伴中也不乏暧昧的猎艳者和狩猎者，勾肩搭背，进进退退，拉近了彼此空间上的距离，眼睛深处渐渐燃起一团小火焰，烧得心里面也痒痒的、热乎乎的，这也许就是舞厅的魅力之一。

自然，像莫振龙和尹青这种极其正统的人是绝不可能去那种地方的，自己的孩子就更是想都不要想，那是个什么地方，龙蛇混杂的，被骗了怎么办？打起架来多危险？太容易堕落了。尹青白天在家里做活，也会有邻居家的大娘、刚结婚的少妇平时没工作呆在家里的，便时不时跑来串门，坐在那里唠些家常。尹青便把听来的当成闲话晚上吃饭时讲给莫振龙听，孩子们偶尔也沾沾光，听到个一两句，诸如“隔壁家新结婚的燕子和同伴去舞厅跳舞，被丈夫知道了，丈夫直接冲到舞厅把她揪了出来，两人从舞厅一路吵到家”“后院的那个媳妇趁老公不在家，天天晚上跑去跳舞，她的身体本来不好，跳到后来直咳嗽，干脆带着药去舞厅，嗓子不舒服就喝几口”等等，后院的媳妇讲到眉飞色舞处，从凳子上站起来，还给尹青演示了一套最近新流行的兔子舞的基本动作，引得尹青大笑，在枯燥的做工之余，倒也算几分乐趣。每当莫振龙听到这些，便会无奈地摇摇头，感叹世风日下，并警告几个孩子不要去。

还有一个娱乐活动也是莫振龙和尹青坚决禁止孩子们去参加的，那就是家乡的二人转。家乡那边每逢家里有红白喜事，便会搭台请来一个乐队，白天吹拉弹唱地表演一些流行歌曲，晚上就演唱二人转。民间的二人转不似电视上播出的那样一本正经，常常是说的比唱的多，说什么，自然是黄色笑话。二人转搭档一般都是夫妻俩，在台上一唱一和地开着一些平常人家只有关起门来才好意思讲的私房玩笑。当地有部分农村人平时连电视都很少看，也不懂都电视里在演些啥，二人转唱的什么他们也不关心，唯独这荤唠还颇能博得他们开心一笑。

莫然和大哥莫辰偷偷去看过一次二人转，台上一男一女貌似是夫妻，先唱了一段《冯奎卖妻》，凄凄惨惨、悲悲切切倒也像模像样，只是女的声音不知是累到了还是天生的，有些沙哑，听起来不是很舒服。之后，俩人表演了几个类似于小品的段子，其中一段女的被男的言语和手脚双下轻薄一番，佯装发怒，从台边超起砖头砸向男人的某个身体部位，当然真实暴力场面是被男人用宽大的上衣挡住了的，引得观众哈哈大笑。趁着台下的热烈气氛，俩人又唱了一段《十八摸》，唱词堪称下流，基本是把全身的敏感部位都摸了个遍，《十八摸》还没唱完，莫振龙来了，把两个孩子叫了回去，并严令不许再来，莫然当时听不太懂，但是隐约还是觉得不太好，之后也的确未去过了。

现在回头想想，任何事物的产生和繁荣都是有他存在的道理和需求的，二人转表演如此，舞厅的夜夜升平也是如此。这一阵，仙儿和文文也迷上了跳舞，每晚都玩到很晚才回家。此时，两个人正和着欢快的舞曲面对面地摇摆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将室内任何或欢快或温存的交谈都淹没于无形，文文突然想起什么，大声问道：

“你怎么不叫上莫然一起来玩啊？”

仙儿佯装严肃地问：

“舞厅是什么地方？在那些保守派的人眼里面，那是一个充满着靡靡之音、自甘堕落的地方，莫然那么单纯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来？”

文文点头表示赞同：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搞不懂你和那个傻乎乎的小丫头有什么共同语言，你们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仙儿翻了表姐一眼，继续说教道：

“像你这种满脑子*和暴力的家伙，怎么会懂得什么叫纯洁，什么是一张白纸呢，我就是羡慕她的一无所知。”

文文嗤之以鼻：

“笑话，这个年头你跟我讲‘纯洁’，不亚于告诉我昨晚起来上厕所，一不小心碰到了外星人。哎，你告诉我，纯洁和傻有什么分别？”

“你还别不服气，往往傻人有傻福。”

“哦，照你这么说，我这种玲珑剔透、冰雪聪明的人儿是注定红颜薄命喽。”

仙儿笑笑不说话。一曲终了，两人正要归座休息，一对年轻男子走了过来：

“嗨，两位美女，我说你们两个搭档也太浪费资源，我们重新分配一下好不好？”

文文和仙儿打量了一下面前站着的两个年轻人，文文一眼认出他们正是在林边挑起事端的那两个混球，同时，小伙子们也认出来面前两位熟悉的姑娘，非礼表姐的小伙子龇牙一笑，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呀，真是无巧不成书，美女，我们又见面了，再次向您表示诚挚的道歉。”

说完，弯腰来了个九十度深鞠躬，引得周围的人侧目观瞧，仙儿和文文见他态度认真，忍不住嗤嗤一笑。小伙子一见有门，赶紧趁热打铁：

“两位美女，人都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擦肩而过，今天我们再相逢，一定是前世回了无数次头，那可以赏个脸和我们跳支舞不？”

表姐妹俩对视一眼，点头同意，不就是跳个舞么，又不能把我们吃了，再敢不规矩，直接把他们废了。于是，文文和她的冤家一组，仙儿和另一个小伙子一对，舞厅里再次响起来舒缓的慢四舞曲，四个人慢慢地移动舞步，边跳边聊，交谈中得知，文文的冤家叫周伟，初中毕业后，在学习修车，最大的愿望就是自己开一家修车行，另一个男孩叫孟旭，是他的同事兼哥们儿。周伟得知文文的名字后打趣道：

“你那天的样子好凶啊，吓死我了，一点儿都不斯文。”

文文狠狠地剁了他一脚：

“谁叫你耍流氓，不剁掉你的淫邪的爪子已经算客气了。”

周伟一边呲牙咧嘴地活动着被踩痛的脚，一边嘿嘿一乐：

“不过，你凶起来的样子很可爱，”说着，把嘴凑近她的耳边，说“我喜欢！”

文文的耳朵被对方的热气吹得很痒，心里“砰”地一跳，脸“唰”得红了，还好，在舞场昏暗的灯光下没有人看见。仙儿那边，和孟旭也是相谈甚欢，孟旭听说仙儿要结婚了，颇为遗憾地说：

“这么早就结婚，你做好每天家务缠身，上伺候婆婆下照顾小孩的准备了么？”

仙儿懒懒地说：

“这世事变化万千，想的那么远没有用，先结了再说。”

接下来是一曲兔子舞，上百号排成一条长龙，后一个人的手搭着前一个人的肩，大家共同前进、后退、向左、向右，左脚侧点，右脚侧点，简单而快节奏的舞风将众人的情绪推向高潮。

曲终人散，四个年轻人胳膊上搭着脱下来的外衣，说说笑笑地从舞厅里面走出来，两位男士不断地逗身边的美女开心，引得她们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清脆的笑声。远处，另一群滑旱冰归来的年轻人，仍然余兴未尽地在水泥路上追逐着，笑骂着，其中一位男子寻女孩的笑声无意地一瞥，目光落在仙儿和她身边的男子身上，不由得面*郁和恼怒，而仙儿她们丝毫未察觉地继续前行。那位男子生气地一转身，不顾同伴的呼唤，快速向家划去。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婚礼进行曲

婚期一天天地接近，仙儿开始忙碌于筹备婚礼，并正式邀请莫然参加。婚礼前一周，莫然又去仙儿家，正遇未来的新郎官儿也在。不过，今天两位小情侣之间的气氛，却与几年前在树林中的甜蜜情景大不相同。

原来仙儿的未婚夫小何那次见到仙儿和别的男孩子跳舞后，本来已有点不爽，但是也没有很往心里去，毕竟大家都是年轻人，爱玩点也没什么，女孩子嘛，结了婚也就收了心了。可是就在前几天，他又听同伴说，看到仙儿去了孟旭家，他不禁醋意大发：关系要好到什么程度了，跑到别人家里去，知不知道自己是快结婚的人了？还这么不检点。小何的心里突然觉得仙儿有点陌生，不再像以前他所认识的那个聪明而单纯的女孩儿。于是对婚礼的事情也有点提不起劲儿来。

他提不起劲儿来，何家二老更是一百个不愿意，自己好好的儿子娶个什么样的媳妇不好，偏要娶仙儿，仙儿家那是个什么人家？镇子里谁不知道“小松树”一辈子*成性，到老了还不安生。她那个妈也不是什么好饼，结了离离了结的，拿婚姻当儿戏，放着一大帮儿女不管，整天也不知道在外面鬼魂些啥。二老自从知道儿子和仙儿恋爱后就没少苦口婆心的劝，怎奈儿子像是被灌了迷魂汤，硬是非仙儿不娶。老太太最后生气了，用手指着儿子说：

“儿大不由娘啊，你们实在要结婚我也拦不住，你们给我出去住，别在我眼前招我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