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桥正处交通要道,不论车马船只,皆由此过。可今天,这里什么人都没有,等了一天,连个路人也没见到。夜色已深,浑身僵硬的她却仍旧站在桥头,直直望着京城所在的方向。
她的父亲已派人来唤过多次了,她却总说再等等。到最后,她的父亲直接派了人到桥边赶建亭子,说明天就在这里上花轿。
平日漆黑一片的渡头突然就热闹了,她冷眼看着正在赶工的人们,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凄惨而绝望。
第二日,天快亮时亭子才建好,待下人们来叫她时,却怎么也寻不到她的身影了。不多时,她的父亲就来了,下人们把在渡口捡到的鞋子交给了他。平日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瞬间老泪纵横。
当天黄昏,家丁就在下游找到了她的尸体。奇怪的是,经过一整天的河水浸泡,她的尸体却没有丝毫水肿。捞起来时,她的身上覆满了七彩的羽毛,华丽而绚烂,不知是何种动物所留。
并且她的身体一直保持着柔软,似刚去不久。在她的怀里,还抱着一卷画,只是画的内容不甚残缺,只有半阙词和两道凤骨,其翎羽想来是没来得及添上。
“原来她是自杀……”欧泠焰呢喃自语。没想到当初猜测的词中女主角竟是自己的前世,而且是这样的死法。该说凄婉还是悲哀?欧泠焰苦笑。当初的很多疑团都已解开,她却没有半点好奇心得到满足后的喜悦。这一世,他们又经分离,结局又会是怎样?谁都无法预料。
而且,这不是她和邶风的前世吗?为什么洛雅不让告诉迟莫?
正文 第十一章 今生怨
欧泠焰知道,若是再看下去,肯定能揭秘更多。包括邶风的前世为什么没有回来,包括当初的《凤求凰》为什么会变成如今的《凤凰翎》,甚至,为什么洛雅不让她告诉迟莫。
可她就是不想看了,甚至是下意识的排斥。于是将铜镜放入盒子收好后她就带上门出去了。
“那么快就看完了?”洛雅很期待的迎上来。她真想知道焰姐姐现在是怎样的心情,任何人知晓了自己的前尘往事想必都会感慨万千的吧!
“没兴趣,不想看了。”欧泠焰躲闪着不去面对她,正巧看见迟莫和翎儿在玩翻手绳的游戏。迟莫的手指修长而灵活,在这个游戏上占了很大的优势,所以翎儿一直在喝醋,这是对输家的惩罚。
欧泠焰突然发现,她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过迟莫了。他是娇生惯养的大少爷,著名经济学院的高材生,自学成才的钢琴家。集万千美誉于一身的迟莫,却在很久以前屈尊成了她的跟班,至于到底有多久,连她自己也记不清了。
可从那以后,她的生命里就有了他的一席之地,朋友也好,跟班也罢。他总是会在她最需要的时候出现,帮忙解决问题,事后再骂她笨。她就总是耍无赖的说就是笨,所以跟班才有利用价值。他也不恼,仍旧像奥特曼一样随叫随到。
可是,她从来没问过,他到底愿不愿意这样,开不开心之类的问题。她会在邶风加班时拉他出来打发时间,却根本不会过问他是否有空的问题。甚至是现在,他还抛下一切陪着她在这里做着不知道有没有用的事情。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在迟莫的顺从中显得理所当然。
欧泠焰到现在才觉得,自己已在不知不觉中欠下迟莫很多东西了。
“迟莫。”欧泠焰唤他。鼻子酸酸的,她知道自己快要哭出来了。
“嗯?”迟莫正玩的起劲,并未留意到她的异常,直到翎儿用手指戳他。
“你看,焰姐姐是不是病了?”在他的思维里,人病了才会因为打不出喷嚏而憋出一汪眼泪。而欧泠焰就正是这种情况。
“是吗?”迟莫这才抬起头看她。好像是有点不对劲。所以迟莫走过去想探探她额头的温度,岂料却被一个熊抱撞得差点摔倒。
“迟莫,对不起。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是你在帮我,我却狗咬吕洞宾,老是和你吵,老欺负你,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一开始还只是带着点哭腔,到后来欧泠焰就升级成放声大哭了。
她好累,真的好累,太多的问题压得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平时又哭不出来,所以她必须借此机会好好的发泄一下,平衡一下心态。
“怎么了?”迟莫转眼成了丈二的和尚完全摸不着头脑。难道真是病了?看来还病得不轻呢!
“焰姐姐怎么了?”翎儿被吓倒了,连忙跑到洛雅那儿去打探消息。据他了解,生病不应该哭得这么厉害吧,难道是绝症?
“我怎么知道?”洛雅也一头雾水。这焰姐姐还真是奇怪,怎么对一个“仇人”又是检讨又是道歉的?就算那已是上辈子的事,可也不用这么快就释怀了吧!难不成…她根本没看后面?
记得她刚才怎么说来着?没兴趣,不想看了。这不就表明她根本没看完嘛!洛雅恍然大悟,心里盘算着该怎样把后面的故事告诉她才好。
自那次以后,欧泠焰很长一段时间都没逆过迟莫的意,并且常和他谈心。弄得迟莫不止一次的怀疑这妞是不是转性了。
而那只凤凰也如欧泠焰说的那样,日日都来。蓬莱坞的天气又回到了当初那般舒适,洛雅都快要把她奉为神明了,虽然她再三强调,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眼下最重要的,也是唯一的事,就只有寻找林邶风。
洛雅依当日所言开了天眼,也找到了欧泠焰要找的人,但她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见到。
“怎么样了?找到了吗?”欧泠焰迫不及待的问。
“这…”洛雅面露难色,她还在想怎样的措辞能更具可信度。虽然这样的理论她早已烂熟于心,可毕竟没亲眼见到过,连她自己都在怀疑是不是哪里出了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