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恩怨,一世痴缠,一碗茶汤,奈何皆忘……女子失落的看着已经凉透了的茶汤,突然就哭了。清泪滴入汤中,破碎了碗中影映的绝美容颜。木扬邶风鬼使神差的挪步过去,听着她们的对话心中百感交集。原来,自己已经死了,魂魄飘到了冥界忘川。
只是,她在等谁?等自己吗?可是她又怎知自己会为了她选择自尽?素发披散,红纱裹身,身姿曼妙而轻盈。两笔秀眉不描而黛,一口朱唇不画而红,再见这绝美容颜,木扬邶风只能感谢上天的垂怜。
“焰儿……”木扬邶风正想走过去唤住不远处的花容泠焰,岂料花容泠焰先他一步放下了手中的茶碗,负气的冲向了茶肆外的奈何桥,而桌上的茶碗,已是空空如也。
放不下,舍不得,却又等不到!如果你真丢弃了当初的誓言,那我也就只能选择忘记。
花容泠焰本想一鼓作气直接冲过奈何桥,可最终还是在桥边的大石下停了下来。到底,她还是做不到决绝的丢弃当初的过往。那些与前世少年、邛州林邶风、轩辕木扬少爷有关的记忆,点点滴滴都刻在骨子里,这让她如何丢弃?
“你真的……忘记了吗?你不是说过,殷墨绘聚孟婆边吗?”一人高的桥头石下,花容泠焰手捂泪眼,绝望的哭诉。而石后,木扬邶风听着她口中的词句,脑海里再次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场景。
渡口话别、赠与画卷,提名金榜、佳人已逝,重添词赋、生死相随……一切一切,虽然寻不到根源,但却感同身受。那种痛,仿佛是在将他的神智凌迟,每一刀都撕心裂肺。
木扬邶风背倚着大石,快要窒息般喘着粗气。他真的很想搞清楚这些记忆到底来源于何处,可是潜意识里却有一缕理智在逃避。他怕,怕真相所带来的疼痛自己会承受不起。
忘川河畔的彼岸花仍旧炽热的开着,年年岁岁,岁岁年年。一路延伸,仿佛是要烧掉所有游魂的过去。而河边的茶肆中,孟婆用浑浊的老眼打量着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神,又看了看外面三生石畔各自感伤的二人,心如明镜。
“这次,又是要怎么做?”孟婆啜着自己熬的茶汤,感叹着为什么这汤能让人忘记前世过往,却在她自己身上没有半点作用。
“还是按她的意愿吧!”神,无所不能的存在,可仍旧会被情之一字弄得遍体粼伤。只见他的眼中满是心痛,可脸上却是云淡风轻。有些痛,不需要被别人看到,却是怎么也隐藏不了。
“哦?”孟婆反问着,脸上带着些许嘲讽。按她的意愿?前几次他也是这样说的,然后三生石畔的女子诸事尽忘,开始了新的人生。可这到底不是持久有效,最终,他不还是会用各种各样的办法闯入别人的生活,然后几个人再次上演爱而不得的悲情大戏吗?
“嗯!”听懂了孟婆语气中的嘲弄,即使是高高在上的神,可他仍旧不恼,嘴角扬起一抹冷笑。看来这次,他是话里有话了。
孟婆无奈的叹气,只希望那姑娘自求多福吧!
正文 第六十四章 只要你好
听说,每个人在诞生时都是一对一对的,只是时日一久,有些人变开始觉得腻了。所以,其中一方开始想方设法逃离自己的伙伴。一路走,一路看,慢慢的,他又开始觉得没人能比最初的伙伴更适合走在自己身边。于是,这些一开始放弃了的人开始了无止境的寻找。
而有些能找到,有些已找不到了。
三生石畔,木扬邶风和花容泠焰各倚一边,近在咫尺她却不知,只能任心自顾自的痛着。莫说前世,他就连当初在邛州的过往都忘了个一干二净,她又怎么能奢望他记得那么遥远的约定?想到这里,花容泠焰忍不住长叹。一切都是天意,她还能说什么呢?
花容泠焰认命的起身,正欲过奈何桥而去,却冷不丁的落入了一个怀抱。这个怀抱,很冷,没有丝毫温度,可又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炽热,以至于温暖了她的整颗心。
“我就知道,你是不会丢下我的!即使要忘,我们也得一起去忘!”不用抬头,花容泠焰已然明了。除了他,没有谁能给她这般的安心。
“我怎么舍得……怎么舍得丢下你!”一语未毕,木扬邶风已然哽咽。她的身子好冰,而且恍若虚幻,越想用力的抱紧,便越是觉得不真实。仿佛下一秒,她就会化为飞灰,消失不见。
“……傻瓜!”花容泠焰的嘴唇张张合合,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最后只能赌气似的嗔怪。
以身殉情,他非要用这种方法来补偿她穿越寻夫的艰辛吗?若说想要一切重头再来,那最起码还得活着才有机会,他怎么可以那么冲动的就放弃性命呢?这样的人,不是傻瓜那是什么?
花容泠焰在心里责怪着,却忘了自己在听到他的死讯后纵身跳下万丈悬崖的决绝。因为爱,所以生死相随;因为爱,所以盼你安好。
“这里真美!”彼此相依站在奈何桥头,花容泠焰忍不住赞叹,满眼都是炽热绽放的彼岸花。
“轮回,得如此美景相迎相送,这也算天道仁慈了!”木扬邶风接过话头,满足的拥紧了怀中的人儿,无声补上了一句:你才是上苍赋予我最好的美,即使不能天长地久,但也曾绚丽灿烂。
“传说,这彼岸花的本体原是一对挚爱的恋人,只因彼此不懂珍惜,两两背弃,最后却又彼此苦苦寻找着对方的身影。上苍为了惩罚他们,便让他们化身为这忘川河边轮回路上的彼岸花。佳人为花,少年为叶,生生世世,花叶永不相见!”花容泠焰缓缓说着,木扬邶风也听得入神。而谁都没有发现,离他们最近的一株彼岸花在花容泠焰话毕之后,竟有一滴晶莹从花瓣上滚落了下来。
“你说,我们若是也落得如此,该如何是好?”花容泠焰话锋一转,将问题抛给了木扬邶风。岂料,他竟是笑了笑,然后宠溺的理了理花容泠焰额前被风吹乱的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