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舒十根手指搅在一起,低头答道:“没有误会,我们只是不合适罢了。”
第79章一剑霜寒十四州(七)
北镇抚司,
成明帝让锦衣卫审彭成,如今谁都知道风向变了,自然是墙倒众人推。出乎意料的是,姜育恒居然把这个立功的好机会交给了赵康时。倒不是他突然转了性,只是他想把侄子送上帝位,自然得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而有着姻亲之约的赵家父子就是一定要团结的人。
故而他友善的拍着赵康时的肩膀,推心置腹的跟赵康时说什么肥水不流外人田,又说什么一家人不分彼此,锦衣卫指挥使迟早是你的这种话时,赵康时只是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卑职领命。
彭成这个人天生的软骨头,贪婪胆小,贪生怕死,平生没吃过什么苦,故而抽了几鞭子,打了几棍子,就都招了,不过他招是招了,也不忘到处攀扯钱家父子和别人,总之就是坏事都是别人唆使胁迫他做的,他不过是从犯。可惜,这些话从前或许有用,现在是成明帝要杀他,那他说什么都难逃一死。
吴松将彭成签字画押的厚厚一大摞供词上交给赵康时审阅,他在翻阅供词的时候猛然发现其中有一页页写到,成明九年五月,时任甘肃总兵的彭成因阻挠军务,贪污受贿等罪名被三边总督韩樾弹劾下狱。成明十年三月,韩樾陈言因上疏请求成明帝发兵收复河套等地,惹成明帝不悦,加之钱尚父子罗织罪名栽赃陷害,下狱待查之际,钱尚父子胁迫他写下陷害韩樾贪污军饷,谎报战功,勾结陈言,图谋不轨的书信。
赵康时心里一惊,七年前的旧案的点点滴滴忽然涌上心头。成明十年二月,陈言因为上疏收复河套惹怒了成明帝,可当时并没有打算杀他,只是责令他以户部尚书官职致仕还乡。而那一年的三月,成明帝却突然派人在他还乡途中将他押解回京,同年五月抄家问斩。
而那一年的四月正是自己成为陛下钦点的武状元,任命他为锦衣卫千户,而去陈言家里抄家是他进入锦衣卫的第一次任务。那时候,他是真的以为陈言被杀是咎由自取,可当他看到全家上下只抄出了三百两银子和几万本古书典籍,他忽然发觉自己错了。再后来,他久经官场,看清了钱党的嘴脸,他开始发觉这应当是钱尚制造的诸多冤案中最大的一桩。
彭成说出这件事当然只是觉得这是钱家父子众多罪状中拿的出手的一条罢了。可在赵康时看来,他的这封书信,或许就是当年让成明帝下决心杀了陈言的真正原因。
成明帝对这桩旧案一直讳莫如深,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做错的,这张供词递上去也只能是废纸。赵康时看着供状思量许久,终于暗中将其抽了出来,藏在怀里。将其他供词整理了一下,将一些不能交上去的话抹去后,交了上去。
浙江钱塘,
朱翊珩坐在粥棚前摇着扇子休息,看着青云给百姓施粥,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撸着袖子在他旁边坐下,想借一借扇子的风,朱翊珩把扇子一收道:“你怎么不去帮你青云哥哥。”
“我的公子,我都跟着你忙活一上午了,就算是头驴都得撂蹄子了,你就不能让我歇歇吗?”
朱翊珩拿扇子敲了一下她的头,笑道:“好你个昭昭!这几年我教你读的圣贤书都算白读了,怎么一开嘴还是撂蹄子这种粗话?”
昭昭不以为然的伸了个懒腰道:“公子还说呢,哪有人光教读书不教习字的,青云哥哥都笑话我的字难看!再说了,我是做丫鬟,又不是考状元,你还非得要我时时刻刻咬文嚼字不成,已经很合体统了,我的公子!”
“我不教你习字那是因为有人当初答应了要教你,凭什么她揽的活要我来做?”
“算了吧,你这几年给沈姐姐写了那么多信,她有回一封吗?可见是没希望了。”昭昭说完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凑到朱翊珩旁边笑嘻嘻道:“公子,你昨天到底遇见谁了,不来粥棚帮忙也就算了,晚上我们回去你就顶着一张黑脸一句话不说。今天早晨又突然什么都好了,到底因为什么啊?”
朱翊珩故意不告诉她,闭着眼一脸的讳莫如深,“天机不可泄露,不可说啊!”
昭昭撇撇嘴,一盆冷水浇灭了她高涨的好奇心,便背过身去也懒得看他。东张西望之时忽然看见不远处有个漂亮姑娘正与几个工匠攀谈,她虽也穿着寻常的粗布麻衣却在灾民堆里显得格外惹眼。
昭昭戳了戳朱翊珩说道:“公子,你快看,那个姐姐是不是很漂亮。”
朱翊珩睁开眼不以为然的瞥了一眼,忽然瞪大了眼睛,那不是沈云舒吗?定睛一看,立马坐直了身子,快步走了过去。
沈云舒此时正跟几个工匠来暗中寻着冲到岸上的河堤砖石碎块,来确认河堤修建时是否真的偷工减料。故而当朱翊珩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时,她属实被吓了一跳,她转身看清来人,捂着心口蹙眉问道:“你怎么在这?”
朱翊珩指了指自己的粥棚道:“我来赈灾啊!你呢?”
沈云舒扫视了一圈,见四下无人,凑到他身边低声道:“果然是人祸,不是天灾。”
朱翊珩看了一眼地上的砖石,便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随即说道:“就凭这些?河道衙门那些人要是一口咬定这是伪造呢?”
沈云舒却是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当然不是靠这个,我已经让生意上的朋友帮我找到了去年参与修缮河堤的匠人,柳大人现在应该已经见到他们了。”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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