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珩闻言低头问道:“这话怎么说?”
沈云舒把脑袋抬起来,认真分析道:“她对你的态度也太奇怪了,一口一个十六郎叫着,她又不是你的亲娘,却和蔼亲昵太过,这还不奇怪吗?”
“自母妃死后,我就养在太后那儿,到她出宫前,也有几年了,我跟她那些皇孙年纪差不多,或许是隔辈亲,把我当孙儿了?”
沈云舒歪着头想了想,连连摇头道:“不对,你之前跟我说过,你母妃生前很受先帝宠爱,太后今天好几次提到先帝,她心里应当是很在意先帝的,那她怎么可能对情敌的儿子这么好?这也太奇怪了!”
朱翊珩从前倒是从未深想过这件事,今日想来他小时候,太后对他倒是十分客气寻常,反而是从道观回宫后对他越发和蔼慈爱,他忽然想起太后幼子被成明帝发配岭南终身幽禁时好像就是二十岁,于是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了,太后是在透过我看她的小儿子。”
沈云舒眉头一皱道:“移情?”
忽然敲门声响起,青云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嘉善公主来了,要不要见?”
“见!”
沈云舒刚整了整仪容,就有人推门而入,沈云舒看见来人便连忙起身,行礼道:“民女沈云舒拜见公主。”
嘉善连忙扶起她道:“这可真是折煞我了,论理我应该叫你一声叔母才是。”
沈云舒抬头时才发现嘉善白皙姣好的脸上居然有一条如蜈蚣般丑陋的疤痕,嘉善似乎察觉到了,有些局促的捂着脸尴尬的笑了笑:“让叔母见笑了。”
朱翊珩也是才发现她脸上的伤痕,掰开她的手,看清之后皱眉问道:“嘉善,这伤是怎么回事?”
嘉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最后只是低头说了一句:“十六叔,你别问了。”
朱翊珩却不肯罢休,自这次回京每每跟太后提及嘉善,太后就讳莫如深,只说自她出降就再没回过宫一次,寿宴她也不会肯来,朱翊珩便猜嘉善或许对这婚事十分不满,今日看她的样子,更是触目惊心。
“嘉善,到底什么事,连十六叔都不能说吗?是不是驸马干的?”
嘉善连连摇头,哽咽道:“不是,是我自己划的。”
“嘉善,你不是答应过十六叔会好好保重自己吗,为何要这样自伤?”
“我…我以为划破了脸,就可以不用嫁人了。”嘉善说着忽然苦笑一下,继续道:“可没想到,最后还是要嫁给他,是我太傻,怨不得人。”
嘉善伸手抹了一把眼泪,强笑道:“好不容易再见到十六叔,今日不说我了,说点开心的。”
嘉善拉着沈云舒的手,看了一圈笑道:“叔母真好看。不过,叔母的好看跟宫里那些女人都不一样,很特别。我年少时还在想,十六叔会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思来想去也想不出,今日一见,倒觉得合该是叔母这样的。”
沈云舒也回握住嘉善的手道:“我与公主年纪相仿,公主若是不介意,直接叫我云舒就好。”
“好,云舒姐姐。”
沈云舒低头时无意间看到嘉善手臂上深深浅浅的伤痕,便问道:“公主,容我多嘴问一句,驸马对您是不是并不恭敬?”
嘉善摇头笑道:“怎会?我虽不喜欢驸马,相敬如宾也还是做的到的。”
沈云舒笑着点点头,朱翊珩还要再问,沈云舒暗中扯了扯他的袖子,把话题扯到别的地方。嘉善在王府用了饭才回公主府,待她走后,沈云舒才对朱翊珩道:“我刚刚看到公主手臂上有伤,想来身上也有,公主府里谁敢打公主,我猜定然是驸马干的!”
朱翊珩急道:“你方才怎么不说?这嘉善也真是的,怎么如今像个闷葫芦一样,什么苦水都往肚子里咽!”
“说了有什么用?你还能去公主府把驸马打死不成?更何况,公主明显并不想说,公主刚才的意思不就是陛下逼着她非要嫁给驸马,陛下那样强势的人,自己做的决定那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让他们和离。他敢打公主,就是吃准了公主与陛下父女不睦,就算闹出去,陛下也不会把他怎么样!
阿珩,如果真的想救公主,那就得趁咱们还在京城,想办法尽快找到驸马的错处,不能是夫妻之间的事,必得是能让陛下发怒的大错。只有他定了罪,公主才能真正得到安宁。”
朱翊珩怒极锤了一下桌子,沈云舒说的对,如今虽不知他们父女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陛下是不会管这个女儿的死活的,嘉善到底叫了自己这么多年十六叔,既然见到了,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唯一的侄女就这样被那种粗鄙无良之人欺凌,困住一生。只有驸马死了,嘉善才能好好活下去。
十月十六,太后的寿宴在宫里举行,成明帝让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进宫为太后贺寿,歌舞声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停歇。据说成明帝为太后贺寿,前前后后花费将近一百万两,各地官员争相送上奇珍异宝,价值更是不可计数。
如此奢靡铺张的寿宴过后,国库也日渐空虚。十月十八,京城忽然开始连日打雷,这可不是好兆头。民间有俗语:“十月雷,阎王不得闲。”意思就是十月打雷,便是天灾的预警,是上天给大明的警示。
成明帝素来最是相信这些鬼神之事,让钦天监来算了算,说是在东南方向盖一座道观敬神或可消除此灾,来年必将风调雨顺。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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