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的清晨,丧礼按计划如期举行:
杨息担当司仪,唱词悼念逝者;耿忠自任知客,呼名送往嘉宾;其余王府众人、仆从杂役、或扮僧,或作道,诵经超度亡人;裕王双目阖闭,一身寿衣,卧躺棺中,神态安详。
时间一晃儿就是一个上午,魏忡美美睡过一觉转醒,伴随一片嘈杂声,施施然从棺中直立起上半身。
裕王先是环顾灵堂一圈,确认了周遭状况,然后当即响拍双掌,吸引来众人目光。
“好了,整件事情到此结束!大家辛苦,忙过一个早上,也该享用午膳了!王府早已备好宴席数桌,酒菜若干,诸位还请自便!”
“我就说嘛,王爷今天怎么好端端地突然闹这么一出,原来是为了请客吃饭!”
耿忠在人群中一拍脑袋,从早上开始就有的疑惑,瞬间解开。
杨息闻言松了一口气,心道:“真希望所有人都能像耿忠一样思考问题,还好目前一切都如王爷所料,没出现半点纰漏。”
其余众人面面相觑,一阵冷静过后,被迫接受了耿忠的说法,准备先按规矩前往各自的房间,换回过原本的衣物,再去赴宴不迟。
转眼人群一哄而散,只剩魏忡、耿忠和杨息。耿、杨二人一起来到魏忡旁侧,将裕王整个身子从棺中扶提而出。
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魏忡必须要跟耿忠当面再确认一回。
“耿忠,本王亲手写的请帖,你都按我的吩咐送到了没有?”
“送到了啊!我按照王爷的吩咐,将请帖亲手送到了王爷亲朋好友府邸的门房手中,一封不漏,一人不错!”
这是魏忡交待给耿忠的原话,耿忠一丝不苟地都背了下来,想必执行的也分毫不差。
“做戏当然得做全套!”
魏忡于是放下心来,吐出一口长气,先是欣慰地拍了拍耿忠的肩膀,然后又对隔位的杨息竖起大拇指赞道:“你这次的精细,也为王府节省下了不少银钱!”
杨息凑到近前,小心翼翼地应承下裕王魏忡的夸奖:“小事一桩,王爷毋需挂怀!”
“王爷,那咱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耿忠摸了摸肚皮天真地发问。
“当然是先享用过午膳啦!”魏忡向耿忠抛过一个标准答案,将杨息和耿忠远远甩让到身后,一溜烟地跑掉了。
这日下午,一切恢复如常,魏忡吃饱喝足之后,兴致大好,再度待坐于后院垂钓。
恰在此时,他的四位好兄弟闻讯前来吊唁。
裕王魏忡共有八位兄长和一位幼弟:大哥魏怿,生母皇后韦氏,乃是当今太子,素有贤名;二哥魏忻,生母美人刘氏,十五岁时被过继给魏忡无子的叔叔宁王,现已承嗣;三哥魏恒,生母容妃张氏,早夭;四哥魏贲,生母婕妤栗氏,封号威王;五哥魏恢,生母静妃覃氏,早夭;六哥魏恤,生母昭仪梁氏,封号福王;七哥魏怭,生母惠妃余氏,封号寿王;八哥魏忳,生母才人高氏,封号郕王;幼弟魏悌,生母良妃萧氏,封号翊王。
四位王爷聚成半圆,合围在裕王身后,魏忡仍旧是一副渔夫装扮,如老僧般禅定端坐不动。
“九哥,你到底在干嘛呢?”一道仍显稚嫩的声音在魏忡背后响起。
“九弟,你以前钓鱼用弯钩香饵,今天怎么改用直钩咸饵了!”
说话之人用瘦手大力推了推魏忡,魏忡被推动回神,转过身来看了看,认清了四位来客。
这四人分别是:魏忡的六哥福王魏恤、七哥寿王魏怭和八哥郕王魏忳,还有幼弟翊王魏悌。
“钩直饵咸,愿者上钩,图的就是一个缘分。”魏忡望了望手中的渔具,他早已换回平日里常用的那一套。
“缘分?四位兄弟都跟你都有缘,可真被你给钓着了!”郕王魏忳说罢,打了一个回味无穷的酒嗝。
“钓着了?我没有钓着啊?”魏忡指了下地上的空竹篓,疑惑道:“我本来还想着,钓上来请兄弟们吃烤熟鱼。可四位来得可太早啦,我这才开始绑饵下钩!”
福王魏恤晃了晃肥赘的身躯,摇了摇胖圆的脑袋,轻笑一声道:“早?不早,不早,现在时间正正好!”
“可惜只来了我们这四位兄弟!”寿王魏怭摸了摸怀中的细犬,随口感慨了一句。
魏忡望向四位身后,再无一人。
“对了,大哥和四哥有一阵子没见到真人了,四位兄弟今天过来的时候没有招呼上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