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赵掌事看着手中的白瓷瓶,没的奈何,公主吩咐下来的东西他不接,他只能如实回禀了。
&esp;&esp;银月如钩挂在柳梢头,后|庭的奴才们都已经休息,两个人影悄然出现在一个小房间的窗子外头。
&esp;&esp;房中一盏油灯,灯火如豆,在微风中跳动。
&esp;&esp;少年躺在床铺上,似是已经熟睡。
&esp;&esp;秋容瞥了公主一眼,看她双目沉沉的看着屋内少年,目光深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sp;&esp;这夜色微凉,下人的地方到底脏乱,若是被人瞧见也不好,她得劝劝公主早些回去。
&esp;&esp;“公主……”秋容才要出声,昭和对她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做声。
&esp;&esp;屋内传出声音,少年眉头紧皱仿佛两座山峰,他仿似在梦中挣扎,额头落下豆大的汗珠。
&esp;&esp;“娘……娘……爹……祖父……不……不要……”
&esp;&esp;他蓦地从梦魇中惊醒,坐了起来,惊恐的瞪大双眼,大口的喘气。
&esp;&esp;眼前,是狭窄的屋子,空气中漂浮着蔷薇花的香气,这里是公主府,他是公主府上的马奴,这里没有爹,没有娘,没有祖父,也没有满地滚动带血的头颅……
&esp;&esp;他的气息渐渐平稳下来,眼底闪烁的火光如烟火般寂灭,他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心里只余下刀绞般的疼痛和铺天盖地的孤寂。
&esp;&esp;有那么一刹那,他分不出究竟梦里是真实的,还是这里是真实的世界。生和死,他已经分不清到底哪个更快活。
&esp;&esp;有时候,死反倒比生更加轻松,更加容易。
&esp;&esp;身体的剧痛提醒着他还活在这个世界上,只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他的亲人。
&esp;&esp;他喜欢这浑身剧痛的感觉,唯有身上的痛才能稍稍缓解他心底的痛。
&esp;&esp;隐约的,他似乎听到窗外一声柔柔的轻叹。
&esp;&esp;聂缙跳下床铺,推开房门,门外没有人影,只是那窗台上,多了一个精致的白瓷瓶子。
&esp;&esp;他眉头微蹙,拿起那只瓶子,难道赵掌事又来了?他不知赵掌事何以对他如此热络,他既到这里只做自己的本分就罢了,他不喜被人当剑使,无论那人怎的,自己只当做不知罢了。
&esp;&esp;逆麟
&esp;&esp;第二日一大早公主府里便忙碌起来,今日照例是长公主进宫的日子。
&esp;&esp;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楞照进梳妆台,女子看着镜中的人,乌发如云,被侍女盘起高高的发髻,眉眼间带着慵懒,仿若海棠春睡未足。
&esp;&esp;昭和昨晚的确没睡好,她看到他那般梦魇,才知他心底的痛竟是这样的深。
&esp;&esp;春华最会梳发髻,光滑的乌丝在她手上变成柔软的发辫又以珍珠夹子盘起来,簪上了金玉釵环,她觉得差点什么,轻声问女子:“今儿牡丹开的正好,髻上簪新开的牡丹可好?”
&esp;&esp;昭和正垂眸看着自己手指上,圆润的指甲上秋容正细细的涂抹着红色的豆蔻,红色之间有掺着金粉,端的是华丽无比。
&esp;&esp;“牡丹便牡丹吧。”昭和不大在意。
&esp;&esp;此时,已经有侍女去园子里采了带露牡丹,鲜红艳丽,斜斜簪在乌黑的发髻上,更使得女子容光明艳,昳丽无双。
&esp;&esp;梳妆完毕,秋容已经令两个侍女端来了缠金丝百花锦裳,换掉了素色寝衣。
&esp;&esp;昭和出了门,一应的侍女侍卫都已准备妥当,她素来不喜排场,今日入宫也只是用了嵌金八宝马车。
&esp;&esp;春华和秋容正扶她上马车,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esp;&esp;转头一看,问:“聂缙呢?”
&esp;&esp;伺候在马车边的秦管家一愣,“殿下说的是那个马奴?今日殿下马车出行,何以要唤那马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