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门外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道:“张家娘子可在?”年轻妇人听了,忙出门来,见到一个老妇人,乃是邻居吴氏大娘。连忙上前问道:“吴婶婶可是有事?”老妇人满面笑容,说道:“没事,没事”。张娘子疑惑:自从疫病发生,这婆子久不上门,不知今日为何来此。又见她面带喜色,于是问道:“吴婶婶可是遇到什么喜事?”
老妇人说道:“今日街上来了一个年轻道士,不仅人长得俊俏,医术也是高明。自从城外疫病传来,老身从不敢轻易出门,此回官府相召,儿郎都齐聚上街。老身儿子回来,匆匆接我去了,那道士真是妙手回春,老身身上病痛都减轻许多。那道士说,再有一二日便能痊愈。因小娘子整日困居家中,恐不能得到消息,是以前来告知。”
张娘子看了看老妇人,虽面上有些蜡黄,但精神头儿十足,此时又逢高兴事,整个人神采奕奕。心内也十分高兴,忙福了一福,说道:“多谢吴婶婶告知,今日官人卧床不起,不便请婶婶入内闲谈,改日有暇再请婶婶吃茶”。老妇人听了,忙摆手道:“不妨事,不妨事,这些日子辛苦娘子了,多多保重身体才是,既然娘子家中多有不便,那老身改日再来看望娘子”。张娘子目送老妇人离开,便转身回屋。
那赤发怪物听了屋外二人说话,目中急转,忽而嘴角狰狞。随即一声冷笑,寻着感应来到后院,院中植着一棵梅花树,高有丈余,只是此时叶片凋黄,枯叶掉落一地。他轻一招手,一只金壶破土而出,他伸出干枯焦黑的右手,轻轻捉在手中,左手打开壶盖,右手往外倾倒,只见一颗土黄的丹丸滚出,上面绘有赤色妖异纹路。他见到此物似是极高兴,一把按入口中,七窍中也喷出黄烟,随即“咯咯”怪笑,身子一抖,化为一股蓝赤烟雾,寻着方才的房间,一下钻入张和口鼻之中。
张家娘子正在廊下熬药,忽听屋中一声怪叫,不由大惊,忙扔下手中蒲扇,来到屋中,见到张和从床上坐起,忙上前问道:“官人,你醒了?身上可有不适”。连问几遍,张和只是目光呆滞,并不答话。
张娘子心内着急,也无可奈何,只得服侍张和躺下,今日天色已晚,只有等明日送去医治。
第二日清晨,赵鹤年一早起来,唤来沈哲言与阿福,又取出一瓶大元丹,对二人交代道:“城外疫病尤为严重,需趁早解救,若交给他人去办,我自是不放心,需得你前去走一遭。城中病患众多,还得一二日才可,我又担心官府为难你家,是以留在此地,替你看顾家人”。沈哲言自无不应,急匆匆带着阿福出城去了。
赵鹤年摆开桌椅等候病患,宗六也匆匆赶来,赵鹤年也差个人手,便让他在一旁帮忙。太阳还未升起,城中街道便陆陆续续来了病患,只是今日不同昨日,昨日来的多是年轻力壮的年轻人,今日来的都是年老力弱,或是卧床不起的,被家人裹挟带来的病患。因此今日比昨日更是繁忙。
直到酉时一刻,天中日头已经慢慢西沉,等候的病人也越来越少,此时一个中年汉子推着独轮车,上面躺着一个病患,厚厚的棉被覆盖,满脸脓包,如同死了一般,没半点声响。旁边一个老婆子陪着一个戴着面巾的年轻妇人,年轻妇人正无声流泪。
赵鹤年看了一眼,只见病情十分严峻,忙让宗六与汉子将病人抬到案上。年轻妇人垂泪说道:“还望道长大发慈悲,救救我家官人,若是没了官人,奴家岂能苟活?”赵鹤年安慰了两句,让婆子将妇人搀到一旁,便上前查看病人情况。只是近前便有一股浊气涌来,他忙睁法目观望,只见此人黄色疫气罩体,不由心中疑惑,旁人并不见此种光景。于是忙握住病人手腕,输入真气游走病人经脉,不过不多,放下病人手腕,不由眉头微锁。此人体内竟有一股疫气盘踞,十分棘手。
于是从袖中取出数张紫电符箓,贴在病人头顶及四肢,旁人见状不由面面相觑,心中暗道:这人还真是个道士。只是都在疑惑,难道符纸也能治病?盖因天佑国有天都派在此,故妖魔邪祟出现便被镇压,所以绝大数人也只是听闻,终其一生恐怕也是难得一见。
赵鹤年又从缸中舀了一碗丹水,只是病人已经昏睡不醒,他只得用巧劲捏开病人下巴,直将一碗丹水灌入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