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会确是个人物,将杀念藏于心中,面上丝毫不见痕迹,仿佛毫不在意的大度道:“陈帮主说的是,此时正是咱们同舟共济的时刻,若于此时还有哪个不肯团结起来一致御敌,便是咱们夔州武林道上的叛徒。”
一顶叛徒的大帽子扣过来,自然谁也不敢反对,在座的其他几人互相看看,同时表态道:“庞会主说的是,咱们确是该同舟共济,共同应对绝世双恶。”
何巧巧面上没有任何变化,心中却冷笑连连,她早已将方才庞会眼中隐藏的那一丝杀机看了个清楚,脑中立时便勾勒出一个一箭数鸟的阴毒计划。
既然已经上了绝世双恶的贼船,没有退路之下,何巧巧自然是尽心竭力地帮助无名与程怀宝。
程怀宝有一句话没说错,他们好,她才能好。
饭桌上接下来的气氛和谐了许多,众人七嘴八舌各抒己见。
由于知府大人只给了十天限期,因此等待三教五门的外援已不可能,被各方传来的假消息弄得疲于奔命的三教五门若要凑齐实力足够的高手赶到夔州,最少需要半个多月的时间,哪里还来得及。
因此根据现实的情况,七人最后总结出了主动出击与设陷诱杀这两个计划。
主动出击便是七个帮派将所有有实力的高手集中一处组成绞杀队,待遍布夔州境内的各帮眼线掌握到绝世双恶的行踪后立刻出动,明暗齐来,得手的机会极大。
另一个设陷诱杀的计划是在眼线无法掌握到绝世双恶的准确行踪情况下,设下一个圈套,将这两恶人诱来施以剿杀。
正当众人讨论正酣之时,忽然紧闭的酒楼大门被人从外面轰然撞开,两名随丁闯公同前来的铁汉帮高手架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闯了进来。
脾气火爆的丁闯刚待要骂这两个没规矩的手下,可当他认出那个浑身浴血的大汉时,不禁浑身一震,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步跨到三人面前,一把抓住那浴血汉子叫道:“丁仲,出什么事了?”
这浑身浴血的汉子赫然是丁闯的弟弟,金刚丁仲。
虎背熊腰仿佛金刚现世的大汉丁仲此时却失态至号啕大哭道:“哥!完了!咱们铁汉帮完了!”
“什么?”丁闯又惊又怒,大喝道:“怎么回事?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象个娘们似的?别哭了,快说!”
丁仲有些神经质的哭叫道:“娘们?若是你尝过那比十八层地狱还要可怕一百倍的滋味,你比我哭的还要惨!”
眼见平日里对自己言听计从的弟弟一反常态的冲自己大吼的模样,丁闯自心底冒出一股寒气,弟弟到底遇到了什么样的遭遇,他想象不出。
这等变故显然大出在座其他六帮首领的意料,没人说话,实则他们也不晓得能说什么,夔州府公认的一条硬汉丁仲眼前这副狗熊模样,令每个人心中都生出一丝不寒而栗的恐惧感觉。
何巧巧一眨眼的功夫已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耳中不禁又回想起程怀宝的话:“巧巧心中定是好奇,我这禁制到底有何了不起?别急,马上你便能亲眼见到了。”
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何巧巧原本心中所抱的那一丝侥幸瞬间灰飞烟灭,从此死心塌地跟了程怀宝。
在丁仲断断续续的描述中,众人终于大致知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铁汉帮的堂口位于夔州府城东百里外的奉节县城中,丁闯于午时接到快马传来的七帮共聚的消息后,便带着一众高手随从赶往府城。
哪里想到未时三刻时,绝世双恶越墙而入,以无声无息的偷袭方式,待被发觉时已弄翻了近百号人,接着便是一场混战,最后帮内留守的五百余人尽皆被打倒在地,他们下手极有分寸,所有人皆丧失了抵抗能力,却没死一人。
就在铁汉帮众人对敌人如此手下留情奇怪不已的时候,噩梦开始了。
无法无天程怀宝在所有人身上皆施展下了一种可怕恐怖至极点的禁制,一个也没有落下。
试想一下,五百多人的凄惨嚎叫汇集在一起是什么景象,足以用惊天地泣鬼神这话来形容。县城内近万居民竟无一人胆敢出门观望,各个畏缩于家中,掩耳躲藏。
奉节县县志中留下了这一日的纪录,那上面是这么记载的:戊申年十月十五晚,太岁临头,天地变色,鬼哭神嚎。
一轮明月高高挂在天际,同样满身是血,伤痕累累的无名与程怀宝靠坐在一块巨石之上。
程怀宝瘫软的靠坐着,那副疲惫不堪的模样几乎与上次同活僵尸范昆赛跑那次的狼狈模样相仿,他虚弱至极道:“娘的,我定是疯了,竟陪着你这根烂木头跟近千人去玩命,最麻烦是手下还要掌握轻重,要留下活口。臭木头你出的这是什么狗屁主意,差点便将小命留在铁汉帮。”这小子说话向来夸张,五百多人在他口中生生翻了一番。
无名也没比程怀宝强多少,永远笔直的腰肢此时也软了下来,不得不依靠身后的巨石帮忙支撑,他的声音倒还能保持一如既往的平淡:“少废话,你既然那么累,怎么还能兴致勃勃的将那五百多号人全下了禁制。”
程怀宝苦笑道:“要立威,自然是将场面搞大一点才有效果,当时在兴头上倒不觉得,等全点了一遍后才发觉丹田中竟然连一丝真气都提不起来了,身子更是虚弱的连站也再站不住。嘿嘿……一口气弄了五百多人,咱家老头当年也绝没我这么威风。”
无名没好气道:“你倒是威风了,却要害我背你背了三十多里山路。”
程怀宝一阵傻笑,显然仍在为自己方才搞出来的那宏大场面自豪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