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手牵手走进去的。
而两人的关系,从那天起,开始微妙起来。很久以后,等佟也才明白,那天的朱砂,其实是在伤心。她用汗水代替眼泪。也是在那时,并肩同她走着的自己,在车流不息的马路上,听到她的邀请,除了决心陪着她的念头,心里还有一股情不自禁的欢欣。
到了周六,佟也又忍不住跑到自己家看望家人。他不想惊动别人,只打算远远看家人几眼就好。可是,当走到家里的小店时,却听到姑姑和舅舅和一群邻居在叹气。
佟也故作不经意慢慢走过,两只耳朵竖着听他们的对话。原来,这个市场的租约快到期了。拥有这片土地的大集团想收回用来建楼。这对依附着市场生存的人们来说,无疑是个打击。
一个在政府工作的街坊说,这个集团出示的规划书十分完善,各路环节都打通好关系。况且他们的规划能带动这片区的发展。即便如姑姑他们部分人有房产权,为了大局,政府命令一下,他们也得迁去别处。
佟也知道姑姑身体并不太好,在市场开士多店,周围都是熟人,生意不错,也不需太操劳。而舅舅的道场生意只能勉强糊口。如果迁到别处,姑姑势必要再开士多店。而外面的生意并不好做,没了熟客光顾,只怕做不下去。
这时,有人提起收购市场的公司,佟也心一跳。他走到僻静处,从书包拿出那张名片。正是舒氏集团。一时之间,佟也拿着名片。心里转过无数念头。
“你在干什么?”朱砂正好经过,看到他手里拿着名片,脸色阴晴不定。
“没事。”佟也赶紧将名片收起来。他想起朱砂昨天的模样,硬是将联系这人的念头压了下来。
朱砂到了周日才从附近邻居那听到市场要拆迁的消息。她想起佟也那天的神情,自然明白他在考虑什么了。她觉得这也是人之常情,便沉住气,静观其变。
然而,一个周过去了。到了周五,等朱砂先前和学校说好的事情一办好,她搬回自己家。才发现佟也每天晚上都下楼帮朱章做助手。朱章支付了他费用。作为他的侄女,朱章想要付多些,但佟也不让。坚持做多少拿多少。
然后朱砂又在佟也住的房间里,看到床上放满各种关于兼职的书籍,报纸。书桌上,还有佟也亲手写的计划。以及如何经营小店的规划。朱砂明白了,佟也打算靠自己帮姑姑家度过难关。如果不是他现在变成她了,恐怕他会做更多兼职。
随后,她还看到笔记本中夹着舒妙儿父亲的名片,名片边缘有些皱,可见佟也翻看了许多次。只是,他终究没去找对方。
朱砂心里一叹,嘀咕道:“真是个呆子!”
周六下午,朱章的稿子提早完成了。佟也回到朱砂家,却发现桌上的书籍和报纸被收拾的整整齐齐,摆到一旁。中间摆着几分外文资料,最上面注明翻译一份的价格。佟也瞪大眼睛,翻译一份资料的价格顶的上他给朱章打一个月工。
“那是我阿姨方敏公司的资料。你的德文和英语还没丢吧?”
佟也转身一看,朱砂倚在门口,静静地说着。佟也惊讶地说:“可是,你阿姨怎么会同意让现在的你翻译?”佟也知道朱砂有个亲阿姨开外贸公司。
朱砂说:“我没有表明身份。”然后,她微笑:“但是,阿姨性情我很清楚,我只是投其所好,花了一个上午磨她,就搞定了。”
朱砂说的很轻松,佟也却感到不容易。他看着这个心思细腻的女孩,说:“朱砂,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朱砂望见他一脸诚恳,原来气质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她从不知道自己的脸孔带着这副神情是这样自然。她原以为自己面部僵硬,除了礼节性微笑再做不出其他动作。
朱砂转过眼,说:“我用了我的名义约舒叔叔下周六中午吃饭,你愿意去吗?”
佟也一怔,随即大喜,可转念一想,还是说:“这样好吗?”
朱砂说:“这么说你愿意了。”她突然惊疑起来,望着佟也冷静地说:“你知道什么了?”见佟也没反应,她提醒一句:“我和舒妙儿。”
佟也看着朱砂,知道这是她的禁忌,如今她能提出来。对他来说也挺好,省得来再心里猜测。他说:“那次英语演讲,我听到舒妙儿的文章。我感觉……”他犹豫了会,再小心翼翼地说:“你讨厌她是因为你的妈妈。”
朱砂听出他的小心,低头不语。她既然帮佟也约了舒妙儿父亲,从前之事到底要让佟也知道。不然现在同住一屋,互相猜来猜去,也没什么意思。
朱砂想到这,就走到床边坐下,说:“是的。我们之间的恩怨就是源于妈妈。”
——
“在我七岁时,妈妈嫁入舒家。她和舒妙儿投缘,两人好的似亲母女般。我因自己异能的关系,尽量少接触妈妈。偏偏舒妙儿转学来我读的班级。她怕我抢走妈妈。就处处为难我。”
朱砂嘴角带着讥讽:“本来我当她是小打小闹。为了不让妈妈担忧,不作理会。初中后,我们不同班,本来该就此做罢。可某一天,她再度设计我,却累的妈妈出车祸,当场死亡。自此后,她对着我,便是你现在看到的模样。而我,再不想看到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