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眉将那片碎玻璃平放到我面前,其中一面朝着天空。这次我清晰看见了光滑镜面上所呈现的影像,一轮皎白的上弦月倒映在玻璃上,周围零散分布着几颗星星。
我再次抬头望向天空,那里依然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没有任何月亮和繁星出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这让我忍不住对自我认知产生了怀疑,怀疑自己的眼睛是否出了毛病,我把心中的猜疑和若眉简短做了一次交流,她眼中的世界和我完全相同。
这说明我并没有产生幻觉,那么我们肉眼观测到的场景和玻璃反射出的画面,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世界?
不远处那只怪物盘旋在神婆厢房的屋顶上,所有眼瞳全部闭合,由无数手脚器官组成的身体如海潮般波浪起伏,像是孩童搂着母亲微微打着鼾。虽然这副画面在正常人眼中一点也不温馨和谐,但对于我和若眉而言它陷入沉睡那是再好不过的事,谁也不愿去打扰它的休眠。
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借着月光,我将玻璃片对准了屋顶上的庞然大物。
这一次玻璃碎片上不再如刚才那般空无一物,清晰反射出了怪物的投影,无数只手脚在月光下蠕动,像超大号八爪鱼似的将厢房牢牢固定在怀中。
玻璃片上的画面与眼前场景即相似,又有所出入。相似之处在于无论是镜面反光,还是我们肉眼所见都能观察到那只难以形容的巨大怪物。不同点在于我眼中的厢房已经烧得差不多,外墙被火焰熏得焦黑,内里的木质结构在长久的灼烧中摇摇欲坠,这只起码得按吨来衡量的庞然大物往上一压,更是让无数砖瓦碎石经受不住分量簌簌下坠。
然而碎片中的影像,那间厢房几乎完好无损的矗立在月光下,丝毫没有经受过火灾洗礼的痕迹。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
我一边思索一边调整玻璃碎片的角度,通过月光来查看周围每一个角落的情况。只见正前方原本应该是塌方墙体的地方,镜像中倒映出完好无损的墙壁,墙外仍然弥散着漫天大雾,而在雾气的尽头,似乎有什么东西躲藏在其中蠢蠢欲动。
定睛一看,那是一只和院落中形状相似的巨物,它浑身布满了触须手脚,正从迷雾尽头朝宅院走来。
这副画面吓得我起了一声鸡皮疙瘩,赶忙拿给若眉看。调整了几次角度后,若眉也在玻璃片反射的影像中看见了从远处走来的怪物,神色顿时变得凝重。
“墙外还有怪物的同类,村子里到底有几只这样巨大的怪物?”若眉压低声音询问我,听语气能分辨出此时女友内心充满了紧张与恐惧。
我摇摇头,对此实在回答不上来,有一只这样的巨型魔物都差点要了我们所有人的命,多来几只……恐怕我和若眉都得交代在村子里。
但是放下玻璃片,只通过肉眼去观察却什么都无法发现,眼前的墙壁尽数坍塌,外面浓郁的雾气如一滩死水,看不见任何会动的东西。
再次举起玻璃碎片时那只怪物离宅院的距离更加近了,几乎就贴在院墙外面。它大半个身子触碰到高压电网,炸出噼里啪啦的火花,随后无数只手脚朝前涌动,那面砖石堆砌而成的墙壁就如纸糊的一般,轰然崩塌。
怪物进入了宅院,通过倒影眼我睁睁看着它离我们越来越近,可正常的视野里前方仍然空无一物,甚至连墙体被压垮的声音都没有听见。仿佛碎片映照出的场景只是3d投影,与我们不在同一个位面。
正在我盯着碎片陷入深深疑惑时,怪物最前端的触须已然接近了我,一瞬间记忆中的腥臭味铺面而来,耳边一阵破空声响起,触须尚未触碰到我,带起的气流先一步扫在了我的面颊上。
那一刻我真切明白了为什么恐怖片里的主人公会在鬼怪袭来时愣在原地不跑,我比他们好不到哪里去,双腿发软得几乎站不住。如泰山般沉重的压迫感将我钉在原地,别说逃跑了,连尖叫都忘记要怎样发声。
忽然间我只感觉眼前一暗,一双手遮住了我的双眼。视线消失的一刹那,所有感知到的腥臭味以及风声全部烟消云散,近在咫尺的死亡没有如期而至。
我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好久,身体上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或不适,只有心脏仍在“扑通扑通”疯狂跳动。
若眉轻轻松开遮住我眼睛的双手,我反手握住她,感觉到她掌心浸满了汗水,也不知是从我额头上蹭下来的,还是她自己过于紧张出了一手汗。
“刚才……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咽了口口水,说话还有些结巴。
若眉皱着眉思索了一会,压低声音说:“可能我们看到的和现在发生的都是现实,只是时间点不一样。我们所处在什么位置,取决于我们所观察到的。”
“???”
这么玄学的解释真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我带着一头雾水等待女友进一步解释说明。
“我也只是猜测,做不得准。”若眉神情有些犹豫,像是有些不知该从何说起。
“没事,你说说看。”
“你还记得在进入地下档案室之前我说过什么吗?”
我点点头,不到一小时之前她说过的话我自然记得,“你说进入院子时和我们看到的景象不同,里面一片废墟,档案室所在的那间厢房没有屋顶,连地板也被掀开了一大半……”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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