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人通行的这条路却是板板硬硬,可仅高出水面几许而已。
这幅场景很有些诡异味道。
在一片寂静中,队伍已行至深处,无想师太让李三娘把黄皮安抱下来。
“你倒持烛台,置烛火于水中,会有血浆翻滚,莫要惊慌失措。”
无想师太同样不解释什么,直接吩咐道。
黄皮安看了一眼李三娘,李三娘面色潮红,柔软滑腻,给他一个不怎么正经的眼神。
“……”
黄皮安只得蹲下身体,把烛台倒着拿,然后往水里一插。
烛火入水不灭,光亮直照水底,那些丰茂招摇的水草和盘虬卧龙的树根映入眼目,多少有些吓人。
这么静置了片刻,蜡烛的火焰忽然脱离了蜡烛,飞向水下未知之处,转瞬就不可见了。
但奇特的是,火焰虽然离开,光亮却留了下来。
于是,黄皮安能看到平静的水面开始沸腾,清澈的水体变得粘稠血红,浓重的血腥气扑鼻而来,这里蓦然间变成了血海。
翻滚四溅,血气如蒸,一派地狱景象。
清水帮众牢记交代,两眼一闭,站立不动,就当在做梦。
黄皮安心里骇然,但还能勉强镇定,因为怖则怖矣,并无危险发生,队伍不动如山的气氛,也带给他不少心安。
如此片刻之后,沸腾的血浆潮水般退去,水位飞速下降,一个大坑出现在众人眼前,火焰就在坑底,停在被盘曲树根包裹着的一具血尸前。
如之前一样,钱江又带人把血尸包裹起来携在队尾。
火焰复位,再次启程。
黄皮安心里不免好奇疑惑,倘若这两具尸体就是邪修,他们怎么一点反抗也没有,就这么束手就擒,无想师太这么厉害?这件灯器这么厉害?
那自己从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从身体里跑到烛台里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在黄皮安好奇疑惑的时候,某处山洞中,有三个人相对而坐,长吁短叹,一脸肉疼难受。
此三人就是方圆千里之内,颇有邪修恶名的骨道人、血道人和魂道人。
“完几吧蛋,三十年的积累就这么被巧取豪夺了,天理何在?”
血道人吐了一口浓血,狠狠说道。
“你才三十年,我那具分身可是花了六十年才炼成的。”
骨道人把自己的骷髅头抱在怀里,一边擦拭一边难受道。
“我的还一百二十年呢?留得青山在就不错了,形势比人强,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虾米吃淤泥。”
魂道人没有身体,他把三魂聚合,整出一个三头六臂的魂躯形象。
“同样是作恶,凭什么我们是邪修,他们是高僧?”
血道人很不服气。
“这就要从鸿蒙初判,天地始开说起了……”骨道人擦完一个头,又开始擦第二个。
“净扯没用的,二位哥哥,我们就这么任人鱼肉的话,哪辈子能修有所成?今晚你们也看到了,观音禅院走了狗屎运,竟寻到个肉身佛子,才来割我们,要给他打牙祭。
打牙祭一次两次哪够?今后我们哪还有好日子过?不成韭菜了?”
血道人年岁最小,又以血修道,所以最有血气,意见也最大。
魂道人摇着三个头说道:“血老弟此言差矣,你从中看出危,哥哥却从中看出机,观音禅院既然要割我们,那势必会放任我们去割凡人,一来一回,我们说不定还有赚。”
血道人撇撇嘴,“赚这点有什么用?苟活罢了。”
“能苟活就很不错了,你还真想修真成仙?想吧,等你想到我这个岁数,就不会再想了,哥哥几百年来,给他们当牛做马,只为得一个上天的机会,呵,最后被一个看大门的嘲讽,说想上天,你也配?!不配不配,我们这些无亲无故的哪配呢?”
魂道人左头怨毒,右头无奈,中间的头无喜无悲。
“不过想取我分身,单凭一盏赝品长生灯可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