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地看着她,她挑了挑眉毛解释给我听,这张桌子一直都没有人坐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些血迹,算你倒霉啦,谁叫你最后一个转来呀。
我不以为然地笑笑,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一点儿血迹而已。
她看了我一会儿,拊掌而笑,你一定不知道这些血迹是怎么来的吧,哈哈,它可是来自本校著名“飞妹”林锦言哦。
她一说完话,朝我吐吐舌头,又把头埋进了书堆。我在阳光照射不到的阴影里发了一会儿呆,然后,收神,专心上课。树德高中是城中有名的高中,每年招生的名额卡得很紧,我中途转来据说是妈妈托人好不容易才争取到的机会,无论如何都由不得我放任自流。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突然抓着夏蕴涵无厘头地问了一句,那个女生,是怎么把血弄到课桌上的?她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轻描淡写地说,为了爱情。我一怔,良久无言。
夕阳芬芳明月如霜的黄昏,我独自坐在学校田径场的双杠上看着远处起起落落的飞鸟,它们不停地迁徙,不停地降落,我的嘴角挂着淡然的笑,白色衬衣随风翻飞。我在小声地唱一首歌,还有什么值得歇斯底里,还有什么值得死心塌地……
直到那个男孩子站在我的脚下看着我的时候我才发觉他的存在。他逆着光,我看不清楚他的脸,只是大概能看出他清瘦的轮廓,但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知道他在笑。他对我说了三句话,第一句,我是段暮泽。第二句,你叫什么名字?第三句,要不要跟我走?
我俯瞰着他,心里在想,这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呢,贵公子遇见没穿水晶鞋的灰姑娘吗?我忽然轻声笑出来,跟你走,去哪里?
他一动不动地望着我,那种眼神好像与光线强弱无关,但直抵灵魂。他说,跟着我,去哪里,做什么,都可以。你敢,还是不敢?
我沉吟一会儿,好。我一跃而下,他顺势扶住我,我这才看清楚他的样子。原来,树德高中真是遍地美少年,随便遇见一个神经兮兮的都有这么精致的五官。
那天晚上我逃掉了晚自习,他带我去学校附近的台球室打台球,或许是他低估了我,前几盘竟然失手输给我,幸好后来认真发挥才得以保全他所谓的男人尊严。出了台球室,他买了一盒冰激凌给我,香草的味道还充斥在我口腔里,他说了一句让我瞠目结舌的话。
丫头,你是我赢来的。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三』
我真是不小心撞见那一幕的。
路上遇见一起车祸,我忍不住好奇地观望了一下情况,一辆奔驰撞到一辆从路口突然冲出来的摩托车,摩托车司机倒在地上完全起不来了,奔驰的司机把头探在后座的窗口等待指示。
你是我的独家记忆(2)
我从鼻孔里哼了一声,世态炎凉,随手拨了个120才慢慢地走向学校。当我看到门口威风凛凛的学生会干部时我才意识到,今天好像迟到了。我想了一下,转身跑去后门,顾暮泽那个坏小子把他的曾经都传授了给我,比如,他曾经就是利用树林后面的这个侧门逃课出去打架的。
他说起那些历史的时候一脸的神采飞扬,我大惑不解地问,你怎么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他正色道,我是去帮兄弟的,我要是不去才是耻呢。话音刚落他又嬉皮笑脸地说,你少给我装,我一看到你就知道你肯定也不是什么乖乖女。
我别开脸,不动声色。
这一次,我要在没有他的情况下独自翻越这道高高的铁门了。我摩拳擦掌了好一会儿,根据他平时的教导三下两下就攀上了顶端,然后,深呼吸,利落地落地。就在落地的那一瞬间,一个尖锐的女声炸开在我耳边,谁!
我定了定神,看见树林里两个人目光冷峻地扫过来。我仔细地打量了一下那个女生,心里暗赞一声,漂亮!巧克力颜色的皮肤在清晨的阳光里折射出淡淡的光芒,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消瘦的身材,周身充斥着凛冽的气质。我再看那个男生,不知为何,心脏居然有瞬间的停顿,那简直是无数女孩子梦中的容颜,我根本无法描述出我的震撼,他站在那里,周围的一切都褪掉了颜色,仿佛天地之间,只有这么一个人是彩色的。
还来不及开口,那个女生又问,你是谁?我拍拍手上的尘土,站起来,挑起眉,不好意思,我路过的,你们继续,请便!
我刚转身就帖身后那个男生轻笑,林锦言,这位美女可有你曾经的风范啊。我听到那个名字的第一反应就是回过头去看她,原来是她,原来就是她。她也用一种深邃的眼神看向我,这天的我黑衣黑裤,漆黑长发自面颊两边跌落,一双眼像蓄住了流光溢彩的泉。
我们就那样僵持了许久,谁都没有再开口,那个男生点燃一支烟,用一种戏谑的表情看着我们。直到上课铃声自教学楼响起,我才拔腿狂奔,一路冲进教室我气喘吁吁地问夏蕴涵,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林锦言是个美女。她白了我一眼,这还要说你才想得到吗,姿色平庸的女孩子能让两伙男生在校门口为她打架吗?
我骇然怔住,蕴涵又笑嘻嘻地来捏我的脸颊,要我说呀,亦晴你比她更漂亮,不过你太乖了,注定成不了她那样的红颜祸水。我不置可否地捋了捋刘海儿,蕴涵到底不是暮泽,他跟我才是同类,只有同类才能在初相识就洞悉对方的气息。
可是,同类究竟是相惜,还是相残呢?
下课的时候暮泽竟然站在教室门口大声地喊,苏亦晴,出来,出来!全班同学的目光像几百瓦的灯射向我,我心里将这个该死的人骂了一千遍,他把我拖到走廊上拿出一盒费列罗给我,昨天陪我妈去逛街,顺手帮你拿的,全部给我吃掉,一颗都不准给别人!
我忍不住轻声笑出来,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顽劣,偏偏我又对他无可奈何。我接过来抬起头刚要说谢谢,忽然看到他脸上的笑容很僵硬,目光对准我的身后,我好奇地回过头去,看见了脸色灰白的林锦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