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迟眼瞳扩大,闪烁着微光,潜伏着的样子像是惯常潜伏捕猎的野兽。士兵们的裤腿几乎贴着叶迟的脸擦了过去,只注意着弗朗西斯那个方向的八个人显然没有想到在他们的身后,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黑影,几乎是在第八个人从他附近经过的同时,叶迟从草丛中站了起来,一手捂住那人的嘴,另一只手握着军刀,狠狠地朝他的脖子上划了一下,鲜血喷涌而出,锐利的刀面割断了士兵的大动脉,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死去了。
第七个人听到轻微的响动,他刚一回过头,就对上了叶迟那双与常人差距甚大的眼睛,他下意识地抬起手中的枪要射击,叶迟已先一步抓住他的手腕,只是轻巧地一捏,士兵的腕骨发出清脆的骨折声,在他发出呼喊声之前,叶迟的军刀已经扎进了他的喉咙。
另外六个人对身后发生的事浑然不觉,他们的目标是前方逃跑的弗朗西斯,弗朗西斯的体力也就比叶迟好一点,更何况现在还带着一个处在发狂边缘的布莱特,与军方的人的距离不停地缩小,他的面颊被子弹擦伤,现在火辣辣的疼,也不知布莱特有没有中枪,他没空去检查这些,好在布莱特也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行为,虽然做不到一块行动,起码也不像一开始一样,给弗朗西斯添乱,不然弗朗西斯估计自己早被当场击毙了。
弗朗西斯想起布莱特刚刚的模样,心里有些后悔,那时应该趁叶迟带着布莱特吸引了火力的时候趁机逃跑,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听从了叶迟的话,接过随时可能变异的布莱特跑路,他又想起死在军队手里的卡尔,大概是那小子的英雄主义传染了自己,他扯扯嘴角,却连做出一个苦笑都万分艰难,他快要支撑不住了,如果现在停下来,他会被军队的人击毙,就算逃过军队,可能会被变异的布莱特一口咬死,就算布莱特熬过了变异,结果发现叶迟为了保护他们而牺牲,他还是会被布莱特掐死。
弗朗西斯脑子里嗡嗡作响,觉得自己可以写一本名叫论一百种惨死方法的书。
他胡思乱想,根本没怎么注意脚下的路,他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啃泥,同时也把布莱特甩了出去。弗朗西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一抬头就看见军队的人停了下来,黑漆漆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连着三声枪响,弗朗西斯瑟缩了一下,并没有预期的疼痛感,反倒是军队的士兵倒下了三个,最后的三个士兵没有预料到会受到背后袭击,转过身正要反击,却不料叶迟如幽魂一般就站在他们的身后。
叶迟抓住一个士兵的手臂,以手肘痛击他的肋骨,等他闷声弯腰时,另一只手掰断了他的腕骨,卸掉了他手上的枪,另外两个士兵急忙退开几步将枪口对准了他,叶迟扯过自己挟持的人质挡在身前,趁着他们一个犹豫的功夫,从人质身上顺下手枪,对着面前的两个士兵开了两枪,最后踢开人质,同样给了一枪。
解决掉军方的人,叶迟立即扔掉枪,跑到布莱特的身边,布莱特的情况比前天晚上的感染初期要糟糕许多,他身上的一切都在暴涨,就连毛发也是,除了不停抽搐的身体,他的体温持续升高,皮肤大面积撕裂,双眼上翻只看得到赤红眼白的部分,他似乎正逐渐丧失理智,喉咙间发出咕咕的低鸣声,像极了那天伤到布莱特的那个变异体,他蜷缩着身体,用僵硬弯曲的不停地抓着自己的脸以及皮肤,留下数道深深的指甲印。
“文森特!”叶迟着急地想要阻止他的自残行为,他想要抓住布莱特的手,手臂因此被尖利的指甲抓出好几道血痕。
大概是受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血腥味的刺激,布莱特扩大的眼瞳紧盯着叶迟,他突然蹿了起来,把叶迟按到地上,他钳制住叶迟的双手,膝盖顶在叶迟的腹部,以他现在具备的能力,只有稍一用力,就可以顶碎叶迟的肋骨,但他似乎没有这个打算,他的视线盯着脖子的地方,张着嘴想要咬下去,后脑勺忽然一痛。
“额……”布莱特凶狠的眼神吓得弗朗西斯倒退了一步,他看了看自己蹩脚的手刀,咽了口唾沫,“听着,我不是故意的……”
布莱特弓起身子朝弗朗西斯跃了过去,把弗朗西斯压在身上,双手刚掐上他的脖子,忽然身体一软,向一边栽了下去。
叶迟扔掉手中的枪托,把布莱特半抱起来,靠在自己的身上,有些心疼地揉着他的后脑勺。
弗朗西斯舒了口气,道:“快走吧,不然军队的人又要追过来了。”
他刚站起来迈开步子,脚就被什么东西勾住,第二次摔了个狗啃泥,弗朗西斯的绅士修养就此消耗殆尽,“什么东西!”
“是我……”草丛传来微弱的声音。
弗朗西斯先是看到一只握着枪的手掌,接着草丛微微动了动,卡尔从里面钻了出来,他跪在地上,一只手捂着腰部,一只手杵着枪,因此来维持身形。难怪刚才弗朗西斯听到了不同的两声枪响,那三枪之中,恐怕有一枪是卡尔开的。
卡尔的身上有大面积的血迹,至少中了两枪,因为失血,他的双手有些颤抖,“在你们吸引注意力的时候,我趁机跑了。”
叶迟已经带着布莱特先走了,弗朗西斯连忙扶起重伤的卡尔,加紧步伐跟在叶迟后头,布莱特时刻会醒来,而卡尔像是撑不了多久,他们无法再步行一个小时回到汽车那里,只能先找个地方暂时躲避。
叶迟记忆力惊人,他几乎记得这附近曾经过的所有地形,很快他就找到一个山洞,山洞不大,对现在的四人来说,却是最好的落脚点了。
叶迟没有把布莱特放到山洞里,那里面太狭窄,如果布莱特发狂的话,不能进行有效的控制,他让布莱特靠在树上,然后脱下外套,撕成条状,把布莱特牢牢绑了起来。完成之后,叶迟在布莱特身边坐下,摸了摸布莱特的面颊,一片滚烫,山洞的不远处有一道细小的溪流,他可以去那里接点水,他想到就做,拿起布条准备离开。
“叶,你要去哪儿?”卡尔看着叶迟揣着破布条独自离开,气喘吁吁地问道。
“大概去打水给布莱特擦脸吧,”弗朗西斯说:“与其担心他,还不如担心一下你自己。”
卡尔中了两颗子弹,腰部的子弹从侧面穿出,腿部的子弹还残留在里面,这种情况十分糟糕,子弹的旋转可能造成大面积肌肉撕裂,长时间没有得到治疗,他的腿也就废了,除此之外,腰部的创口很大,即便已经做了简单的包扎处理,依然止不住失血,在潮湿的森林里,受到感染的风险非常高。
“他怎么了?”卡尔朝布莱特的方向抬了抬下巴,布莱特低垂着头,没有醒来的迹象。
“变异了。”弗朗西斯轻描淡写地说。
卡尔微微皱起眉头,“不是注射过疫苗了吗?”
弗朗西斯也累坏了,他在卡尔的身边坐了下来,活动着酸疼的筋骨,“鬼知道那疫苗有没有用,或许只是稍微抑制了一下病毒的蔓延而已,又或许之前的好转只是病毒进入潜伏状态,总之,在接近飞机时,他再一次发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