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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生子（第1页）

五天后，小佛堂一应改造完毕，勉强可以站起来走动的王氏，被第一时间挪了进去，二房也彻底沉寂下来。

贾元春和贾宝玉不提，整日只在荣庆堂内打转，等闲连小花园都不去一步的。李纨虽然名义上担了二房管家的差事，可她常年毫无存在感，不过是担了个虚名儿罢了，实际上操劳这些的，还是隐在背后的贾元春。

贾政脸上的伤还没有好，在工部衙门请了长假，目测一个月内都不会出现在人前了。而他房里那些个莺莺燕燕们，也都挪出府来，有几个尚且年轻的，便选了改嫁，贾史氏亲自给备了嫁妆，偷偷发嫁了出去。

还有两个伤了身子，又不想回去看子侄们脸色的，便选择去了郊外的庄子上，收养个孩子在膝下养着。再加上贾家承诺，会给她们养老，如今不过是换个地方虚度余生罢了。

原本拥挤的梨香院，如今便只有贾政一个主子，外加两个小厮住着。

有孕在身的赵姨娘，也被挪到了荣国府西北角的一处小院子里，和东北角的梨香院，几乎隔了一个贾家那么远。她内心忐忑的搬了屋子，还以为自己是被贾政厌弃了，晚上偷偷的哭了两场，心里整日不安。

最后还是她弟弟赵国基暗地里使人传了话来，说是因着王夫人和贾政犯了事儿，她不过是无辜被牵累的罢了。得了这话，赵姨娘才稳下心神来，安心养胎，不过心中却盘算着，王夫人倒下去了，其他姨娘也都出了府，自己日后可就有了出头的机会。

赵姨娘的野心勃勃暂且不提，王熙凤却是已经到了产子的时候，阖府上下都提着心。

这一日刚过丑时，睡得本就不安稳的王熙凤，被肚子忽然的阵痛给惊醒了。她抽着气忍过了这一阵儿痛意，才伸手推醒了贾琏，小声的□□起来。

贾琏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推醒，这才发现是王熙凤发动了。

他猛地清醒过来，鞋都顾不上穿，便奔到屋外去喊人。

因着王熙凤产期将近，这些日子吕娘子和顾嬷嬷等人，均都不敢掉以轻心，每日总有两个是睡在王熙凤正房左近的厢房内的。今儿晚上守着的，正是吕娘子和武嬷嬷，这会子听见贾琏喊人，两人忙翻身起来，就见见了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窜。

吕娘子先安抚了贾琏，叮嘱他找个地方待着，其实就是让他别在这里瞎添乱：“二爷莫急，您在一旁坐着，女人生孩子慢着呢，二奶奶这又是头一胎，且得好些时候等呢。”

等到贾琏回过神来，讪讪的在廊下坐着了，吕娘子才开始发号施令：“武嬷嬷，劳烦您和平儿一起，扶了奶奶进产房去。万不能让她一直坐着躺着，肚子若是不疼的时候，尽量多走动走动，有利于生产的。”

“乐儿，你去叫了产婆子来，告诉她们奶奶发动了。另外找几个信得过的婆子，现盯着她们洗头洗澡换衣裳，一律换上咱们前儿准备的衣服，万不能让她们夹带了什么东西进来。”

“安儿，去唤了张嬷嬷起身，请她准备些营养易克华的吃食，得让二奶奶补充好体力才行。”

……

吕娘子这头按着王熙凤早前的吩咐，有条不紊的安排事宜，东大院的人都动了起来，灯火通明之下，人群虽然来来往往，却丝毫不显得杂乱。

王熙凤隔着窗户听见了，心中暗自松了口气，随即又忙小声对平儿说道：“平儿，你去荣庆堂和荣禧堂报个信，只告诉守门的婆子就行了，不必现在就惊动了老太太和太太她们。等到天亮了之后，估摸着到了两人起身的时候，记着再派人去传个话，不能失了礼数。”

平儿连声应了，自去门外找小丫鬟去传话不提。

等到张嬷嬷派人送了餐食来时，王熙凤已经过了两轮阵痛了，正被武嬷嬷半抱着在屋里咬牙走动。至于产婆那些，在隔壁屋里洗头换衣裳，这会子还没有进来呢，只有顾嬷嬷和几个大丫鬟在屋里陪着。

顾嬷嬷见人拿了东西来，劝说王熙凤吃些东西补充体力：“奶奶，先用些吃食，待会儿你可得出大力气呢。”

王熙凤上辈子是生产过的，自然知道生孩子有多费劲多折磨人，虽然没有胃口，还是强撑着喝下了一碗红参鸡汤，还有几个山楂糕，勉强算是填饱了肚子。

平儿见她吃饭像是吃药一般，忍不住心疼道：“奶奶若是吃不下便不吃了吧，这也太遭罪了，没得败坏了胃口。”

顾嬷嬷和吕娘子听了，都在一旁笑了起来：“生孩子哪有不遭罪的呢，要不都说孩子的生辰，是为娘的母难日呢。二奶奶这算是好的了，有些更糟心呢，不过现吃的这些也够了，让小厨房里随时备着吃食和红参汤，有胃口了就吃两口。”

平儿有些后怕的砸咂舌，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忙去小厨房传话不提。

等到产婆被严密检查之后，平儿等几个未出嫁的丫鬟们，便被顾嬷嬷打发了出去。屋子里现留着的，便只有顾嬷嬷、武嬷嬷和王熙凤及贾琏的奶娘王嬷嬷和赵嬷嬷四人，外加四个精挑细选的产婆和颇通医术的吕娘子，把个产房也填的满满当当了。

贾琏一直在门外候着，见着平儿和安儿几个出来，忙上前打听：“你们奶奶如何了？可吃得下东西？如今还疼的厉害吗？已叫人去唤了太医了，估摸着也该快到了，可要多叫几个人来？”

平儿等丫鬟被他问的头晕，还都不知该从何答起，一时间愣住了。

屋子里的王熙凤也听得清楚明白，看着顾嬷嬷等人打趣的笑脸，她脸色微微有些发红，隔着门窗扬声道：“女人生孩子，你在这里掺和什么？快去再一会儿，也好去衙门点卯了！”

贾琏闻言却不甚赞同，当即也扬声道：“这生的孩子，也要叫我一声爹的，我怎么就不能掺和了？再说你在里头生孩子，我该是多没良心，才能睡得着觉？过会子天亮了，打发昭儿去请个假也就是了，最近衙门也没甚要紧的事情。”

王熙凤心内暖暖的，嘴上却啐了一口，冲着赵嬷嬷道：“您老去看看您那奶儿子，叫他找个地方安稳坐好，别这么咋咋呼呼的，叫丫鬟婆子们看了笑话。”

赵嬷嬷笑呵呵的应了，冲着王熙凤奉承道：“这是二爷心里有奶奶呢，当初我生我家那几个的时候，赵老憨可从没问过，可见二奶奶有福气呢。”

王熙凤笑了笑没来得及接话，就被突如其来的阵痛淹没了，一声声的闷哼传到房外，让人听了揪心不已。

贾琏从未看过女子生产，上辈子王熙凤生巧姐儿的时候，他正与旁人厮混呢，这还是第一次真正看到。听见素日里刚强的王熙凤，这会子都忍不住痛哭出声，他双手捏紧，恨不得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