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顺利的嫁了出去,荣国府彻底恢复了平静,除却贾宝玉时不时嚷着想念大姐姐外,其余人都自顾自的过日子,再也无人提起她了。
而贾琏一直命人盯着钱婆子,看她什么时候会对贾政下手,可惜贾政果真是个冷心冷肺的家伙。他对王氏没有什么感情,对赵姨娘这个玩物一样的姨娘,就更是不放在心上了。
小厮们来报,说是赵姨娘生了儿子,如今都快要满月了,托人来问满月礼的事情,却被贾政三言两语给骂了出去。
贾政不想办这个满月礼,尤其是有茂哥儿那盛大的洗三和满月礼在前,自己这个庶子注定不会引人注意了,还不如不办。
只是赵姨娘怎么甘心!
她不吵不闹的怀胎、生子、坐月子,好不容易现在要出月子了,她的容貌身材也恢复了,正等着再见到贾政以后,好生勾搭一番借此翻身呢。如今贾政连来都不来,她的满腹心事打算,便都全盘落了空,赵姨娘气得在屋子里摔摔打打。
钱婆子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手里还端着一碗燕窝粥:“我的姨娘哎,您这是做什么?这还没有出月子呢,气大了可伤身子着呢,快快,坐下歇歇。”
她放下燕窝粥,上前扶着赵姨娘在炕桌旁坐好,又唤了小丫鬟进来打扫干净了。
这才出言劝说道:“老婆子我知道您心中难受,只是现如今可不是发脾气的时候呢。大厨房刚熬好的燕窝粥,最是滋补养人的,您好歹先把这粥喝下去,养好了身子才是要紧呐。”
赵姨娘的脑子不算灵光,但是有个优点就是听得进话,对于一直在自己身边侍候的钱婆子,也是一直多有依仗的。如今听见钱婆子这么说,她想了想确实是身体重要,便压了那股子闷气,老老实实的开始喝粥。
喝着喝着,赵姨娘又开始抱怨:“这日子可真是没法过了,从前那时候,何曾这么干喝过燕窝粥!大厨房那些个见风使舵的,连个配粥的小菜点心都不给一碟子,可见是真的觉得我翻不了身了。”
钱婆子暗地里撇了撇嘴,觉得赵姨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不是她性子蠢笨好拿捏,人又长得艳丽夺目,当年太太也不会选中这个蠢货做了姨娘。
可惜了太太的打算,这赵姨娘蠢笨若此,真的能引了二老爷过来探望她吗?
钱婆子嘴上劝着,手却不自觉的摸了摸袖口中的小纸包,心底打起了鼓。
赵姨娘不像她这么担心,她对自己和贾政的感情还是很有信心的,在赵姨娘看来,贾政对自己那叫一个宠爱有加。不然为何他屋里的姨娘也有三五个,通房丫头更是一只手都数不完,单只有自己能有孕在身,还生下了一子一女呢?
赵姨娘这辈子都不会知道,她之所以能诞下一子一女,靠的是王夫人手缝里漏出来的恩典。毕竟贾政身边所有的女人中,只有她是最没有脑子的那个,长相又符合贾政的审美,美则美矣,却毫无根基能力,对于王夫人而言最好掌控。
不过此刻么,喝完了那碗燕窝粥后,赵姨娘拿着帕子擦了擦嘴,脑子一转,想起了自己的娘家:“钱妈妈,你去外院叫了我老子娘过来一趟,她和老太太房里的李妈妈有旧,估摸着能递个话过去。”
钱婆子听了,想起从前赵家那婆子,确实和李婆子在一处当过差,似乎交情不错的样子。而李婆子又和鸳鸯关系好,未必不能在贾史氏耳边吹吹风。
只要贾史氏同意办这个满月宴,那么贾政看在老太太的面子上,也会过来一趟的。
“好好,我这就去找国基他娘来一趟,姨娘你就在房里待着,可不能出去吹了冷风。”
面对钱婆子的叮嘱,赵姨娘连连点头,嘴里催促着:“我都知道的,小鹊也在外头候着,有什么事情我只吩咐她就完了。嬷嬷还是快去找了我娘来,眼看着再有个几天,可就到环哥儿的满月了,我这心里是急的很呐。”
钱婆子这才抬腿走了,径直去了外院寻赵国基一家不提。
这边赵姨娘和钱婆子商量的话,不过半个时辰就递到了王熙凤跟前儿,她不过略听了一耳朵眼儿,就略过不提了。一个隔房的庶子,且还碍不到她的眼,左右两房已经分了家,即便是办了这个满月宴,也只有贾家几个旁支亲眷过来捧个场罢了。
而赵国基他老娘也不负众望,成功的说通了李婆子,又咬牙花了二十两银子,买了一支实心的金镯子送给了鸳鸯,这才换了鸳鸯在贾史氏面前说了几句好话。
“老太太,昨儿梨香院那边侍候的人说,二老爷最近几日每天喝的醉醺醺的,连着两三天,都到了三更天才睡下。”鸳鸯一边给贾史氏揉肩,一边低声说道,“听说最近这几日,二老爷每天都咳嗽到天亮,这样下去恐怕身体会吃不消。”
贾史氏睁了睁眼,随即又闭上叹了口气,半晌没有吭声。
鸳鸯也不急,继续不紧不慢的给她揉肩按摩,等着她什么时候想说了再听。贾政是贾史氏的心尖尖,这么多年下来,为他擦了多少次屁股,偏了多少回心,如今听到贾政颓废至此,贾史氏肯定会心疼的,到时候赵姨娘这个刚生了孩子,唯一现存的姨娘,不就顺理成章能去陪着二老爷了。
鸳鸯也不是看重那个金镯子,只是多个朋友路好走。
如今二房是蛰伏下去了。可贾元春嫁到了甄家,那甄家虽说没有爵位,但却颇受宫里那位信重。贾元春嫁的又是甄家二房的嫡长子,日后也是当家太太了,依着她的心机手段,日后肯定能把甄家二房拿捏在手里。
而贾宝玉就更不用说了,鸳鸯成日跟在贾史氏身边,自然最清楚老太太对他的溺爱。就凭着贾政和贾宝玉这两张王牌在手,贾史氏有生之年,荣国府二房就不会一直没落下去,日后指不定自己还有求于他们呢。
鸳鸯的打算,贾史氏心里多少是明白的,但是她对贾政这个小儿子,也确实是疼在了心坎里。明知道王氏做的事情与他多少有些关系,但也实在是忍不住撒手不管,晾了他半年多,已经到了贾史氏的极限了。
如今听说他日日喝闷酒,身子还出了问题,贾史氏岂有不心疼的。
半晌过后,贾史氏才低低的出了声:“悄悄找个大夫去给二老爷看看,缺什么药材使费,直接从我私库里出了就是了,不要大张旗鼓的被旁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