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在国子监挨了王宝真一伙的殴打,李岩专门从裴元庆哪儿学了些狼牙棒的招式,劈、砸、盖、扫、旋、磕,每日早晚穿着沙衣,裹上绑腿,练上几十遍,动作纯熟,已有几分模样。
李岩身边的几个少年随从每日练这狼牙棒的时间更多,他们的职责就是保镖护卫,这会儿见主人动了手,那甘落后,狼牙棒除了不打头,狠命地朝泼皮身上招呼。砸得几个泼皮在地上翻滚惨嚎,围观的人莫不心惊。
那个精瘦得像猴儿的泼皮站在最前面,听见马蹄声已跑开了,这会儿混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觉不妙,赶紧闪人去搬救兵。
这一通棍棒砸得痛快,李岩身上的汗都出来了,估摸着这几个泼皮得在床榻上躺俩月才收了手。
转身一瞧,李岩嘴角浮出了微笑,他的眼神犀利如刀,唤道:“将那个小胖子拖下来。”
小胖子李屿身子抖得像筛子一般。
李屿被两个仆从扭到李岩面前,惊恐大叫“岩哥儿,我可是你二哥——”
我刚穿越过来那天,就被你陷害,说我到桃李蹊喝了花酒欠下帐,招来这帮子泼皮上门讨钱,被父亲狠揍一顿。
“啪!”地一个耳光狠狠地扇过去,李岩脸上的笑容不见了:“哪来的泼皮,敢来冒认李府的亲戚,讹钱讹到小爷头上来了。拖下去,棍棒招呼了再说!“
“三弟,你就放了老二吧!”原来大哥李岫一直躲在人群里,这时见李岩控制了局势,才出来劝架。
朱红铜钉大门也被随从叫开,小妹李腾空哭着跑到李岩身边:“岩哥哥,你就替……父亲好好教教他,死乞白赖……从我这儿骗去两百多贯银钱,又想出这么个招,让人堵府门,还要砸门。”
听到这个事,李岫气得浑身抖,半响说不出话来。
“腾空不哭,有哥在府里撑着,天塌不下来!”李岩轻轻擦去李腾空俏脸上的泪痕。
脸上浮出微笑,李岩凑到李屿跟前,轻声问道:“原来你真是我二哥,几月不见,就潦倒成这份模样,咱李府也是长平王的后代,大唐宗室,身份清贵,也得有脸面不是,说说吧,欠了桃李蹊多少银钱,弟弟替你付?”
“五百多贯……不,四百多贯。”李屿用手掩住脸,偷眼打量着李岩的脸色。
李岩脸上的笑意更浓:“究竟是多少?”
“五百……五百贯!”李屿颤抖着伸出一个巴掌,五指摊开。
普通人家一个月两贯钱过日子,桃李蹊你讹人讹到这个份上,**你八辈儿祖宗,李岩心中暗骂,转身拱手道:“大哥,长兄如父,二哥在外面惹了祸,你就替父亲教训他吧。”
早就气得封了喉,李岫从李岩手中接过狼牙棒,狠狠朝李屿身上砸下去:“打死……打死你这个败家子。”
正在李屿逃,李岫挥棒追的时候,平康里坊街上“噼噼啪啪”响起纷乱的脚步声,一伙人提棒携弓,气势汹汹如潮般涌了过来,前面一个瘦猴儿泼皮正在指指点点,向身旁一个头戴交脚幞头,身着缺胯锦袍的中年汉子说着什么。
那锦袍中年汉子一张脸看着普通,目光犀利,他的身体却如铁铸般的精悍。
“小郎,瞧街那边!”一个少年仆从嗓子干,尖声叫了出来。
李岩一眼扫过去,怕是来了二三十号人吧,心头一沉,这当口不能胆怯,劈手夺了那少年随从的狼牙棒,走到阎九身前,对着他的脑袋,高高举起……
“小郎住手!”锦衣袍的中年汉子像豹子般蹿了过来,高声喝止。
“这泼皮为几百贯银钱,竟敢来砸李府的大门,不让他丢个胳臂断条腿,怎么能长记性——这位是?”
几个少年仆从立刻聚了过来,站成军中混战常用的三角阵。
“在下桃李蹊的管事6二,这几位手下冒犯了小郎,还请恕罪!”锦衣袍的中年汉子显然见过世面,见李岩身边那几个健硕的少年随从,衣着光鲜,提棒执弓,怒目相向,毫不怯场。
锦衣袍的中年汉子身边,这几十号人多半是喊来扎场子的,要动手,也得暗中下手,平康里设有武候铺,金吾卫可是专门有人监视坊街里的情况。
6二还在这条街上讨生活,他欺负普通百姓得了,敢跟我叫板吗?李岩心里一点也不慌。
今日从公主府回家,李岩身上揣了不少飞钱,掏出一叠,数了几张,捏在手中,微笑道:“我家二哥差了桃李蹊多少银钱,可有明细账目,今儿一并付了。”
夕阳照在李岩脸上,映出半明半暗的笑容。
这么容易就付了,看来这小郎也是个明白事理的人,桃李蹊管事6二一愣,忙问阎九:“阎九,你们过来,带了账本吗?”
阎九被自己的同伙架起,哼哼唧唧道:“走……走得急了,没……没带!”
对方也不是个善茬,活该你倒霉,6二拱手禀道:“这几个泼皮该打,讨钱不带帐目,小郎教训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