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牡丹园心神不宁地回到永福宫时,赵太医已经在外殿候着了。见我回来赵太医便俯身行礼。
我低声说道:“有劳赵太医。让您这么早来给本宫请脉真是难为你了。”
赵太医行了一揖微微笑道:“娘娘客气了。为娘娘安胎是老臣分内的职责。”
我素来对赵太医印象很好,隆仁让他负责我的胎儿我心中十分放心。见他还立着,我便笑道:“素儿,给太医看座。”
说罢,我便回头对赵太医说道:“那就劳烦太医为我诊脉吧。一会儿本宫还要向两宫太后请安去呢。”
赵太医听了我的话便立即卸下了身上的诊箱,仔细为我诊了脉后低声问道:“娘娘昨夜服过子母草后有何不适?”
我答道:“本宫昨夜周身仿佛火燎一般,头也疼得厉害。”
赵太医闭着眼思考了片刻便说道:“这是很正常的。子母草的药性强烈,这还只是初期的反应。只怕日后娘娘所受的苦楚尤胜今日啊。”
这时门外传来了妍澈清脆的声音:“那么赵太医可有方子能够减轻姐姐所受的苦楚呢?”
话音刚落,一身艳黄锦袍的妍澈便踏入屋内。赵太医起身行礼道:“老臣给白昭仪请安。”
妍澈挥了挥手道:“太医不必多礼。你只要告诉本宫,你可有方法让丹姐姐少受点苦啊?”
赵太医躬身说道:“两位娘娘放心,老臣一定竭尽全力让洛昭仪顺利诞下小皇子的。素儿姑娘请随老臣到御药房取药吧。老臣先行告退了。”
我转头对素儿说道:“你好好随太医去取药吧。”
素儿和赵太医走后,妍澈便坐到我身旁低声问道:“听说早上姐姐在牡丹园碰见平姐姐了?”
我笑道:“妹妹可是千里耳,消息知道得这样快?”
妍澈低头叹道:“如今入了宫不当这千里耳只怕要被人关在瓮中油烹火炸了。”
我不解妍澈话中的意思,便问道:“出了什么事吗?”
妍澈望了望四周,轻咳了一声。我会意便对着身旁的宫女内监说道:“这儿没你们的事了,全都出去吧。”
宫女内监得令便都退了下去。妍澈这才轻声说道:“姐姐你不觉得近来平姐姐越来越奇怪了吗?”
我低声问道:“妹妹为何这么说?”
妍澈起身踱到窗前,望着窗外喃喃叹道:“春天到了,牡丹园里的牡丹快要开了罢。听说平姐姐家费尽心思从花农手上弄来了一株罕见的稀世牡丹苗。姐姐早上可曾看见?”
我望着妍澈的背影应道:“花苗倒是可爱得很,只是名字起得有些意思。好像叫‘有凤来仪’。”
妍澈回身说道:“是啊。自古有龙就必定要有凤相伴。这凤位是何等炙手可热的东西。姐姐可知近来百官都在纷纷上柬劝皇上分散兵权以免有人拥兵自立,动了谋反的念头?”
我望着妍澈凝重的神情,忽然发觉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在景德宫里大咧咧喝茶,没心没肺地嬉笑的丫头了。
这深宫真是一个可怕的地方。它吞噬了所有女子原本应有的快乐与遐想,让所有的人都不得不全副武装起自己,来应对着深宫里的战斗。
妍澈望着我顿了顿便接着说道:“其中最有弹劾力的便是以平姐姐的爹爹也就是吏部尚书王远之为首的清权团。王尚书联合了地方百官联名弹劾我父亲,说我父亲兵权在握,拥兵过多,而且怀疑我父亲与匈奴有染,劝皇上尽早分散我父亲手中的兵权,彻查父亲与匈奴的关系。”
我惊诧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呢?我从未听皇上谈起此事。白将军素来忠君为民,是个难得的忠臣,怎么可能与匈奴有染?”
妍澈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继而一脸愤然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还不是为了立后的事。如今朝野分为两派,一派是莞太后的势力,一派是吏部尚书和如太后的势力。莞太后垂帘听政期间一直重用我父亲,所以我父亲才有了今日的权位。自从那日如太后向皇上提出及早立后的事后,朝野两派便纷纷开始请柬,一边是拥护我为后的,一边是拥护平姐姐的。姐姐试想,若是我父亲的兵权被消了,而王尚书的诬陷又没有及时澄清的话,那么皇上若是立我为后就绝对得不到朝野上下的支持了。那么这后位就非平姐姐莫属了。那么她父亲托人送进宫的那株‘有凤来仪’就一定会开出一朵千娇百媚的绝世牡丹了。这倒还不是最可怕的,怕只怕王尚书的野心并不仅限于此啊。”
我低声问道:“妹妹的意思是王尚书图谋不轨?妹妹知道些什么吗?”
妍澈望了我说道:“我知道些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看皇上要怎么办?”
我抬头望见妍澈紧蹙的眉头,心里竟一时恍惚起来。说真的,在我眼里,她一直都是那个在景德宫里有着明媚纯净的笑容,喜欢养一大群鸽子,为了隆仁甘愿付出性命的好丫头。我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被卷入这样的纷争当中。
我低声问道:“那妹妹怎么看这件事?”
妍澈回神应道:“我从未觊觎过后位。我向来只求陪伴在皇上左右。可是如今他们却处处紧逼,那么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了。姐姐,宫里很快就会发生大事了。只怕到时局面非我们所能控制。姐姐近来多陪陪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