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台已被敌兵,团团包围!”
……
以匍匐前进的姿势小心翼翼,任弘和瑶光靠近隐秘的土丘,望向数里外的轮台,那儿果然如赵汉儿所言,已成了一座被围困的孤城。
敌军打的是龙马旗,应是龟兹人无疑,他们人数大概两千余,在城外扎营烤饼,燃起了大量浓烟。
营地周边,还有百余匈奴人的骑从在游弋,这让使团不敢靠得太近。
任弘和瑶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吾弟究竟是已进了轮台,还是未到轮台就被……”
瑶光捏紧了拳头,她最在意的是弟弟刘万年的去向,而任弘担心的,却是轮台城里的孙百万等袍泽。
退回到使团扎营的胡杨林里,召集众人商议对策时,韩敢当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计划:“看敌军人数也不多,吾等是否要集结人马,来个夜袭,点燃营帐,配合城内守军击退龟兹人。”
经过延城一役后,他对龟兹人的战斗力十分轻蔑,觉得只要给自己百人,就能追着一千人打。
但这个计划很快就无法实施了,因为乌孙的斥候回来禀报,说又有许多龟兹兵从西面而来,参与了合围,轮台城外的敌人,已多达四五千!
听到这个人数,老韩也不说话了。
使团不过五十余人,人疲马乏,自保尚且不足,更没法帮上轮台的忙。
“直接绕过轮台,去渠犁?”又有人如此建议。
“不弄清楚吾弟去向,我绝不会走。”瑶光态度坚决,她提议先想办法抓点俘虏回来拷问拷问,起码要知道乌孙王子的下落。
就在她摩拳擦掌要亲自出马时,被任弘派去周边巡视的赵汉儿却带着一行人回来了,却是先于他们出的卢九舌等人。
“阿姊!”
刘万年早就闹了好几天了,终于又见到姐姐,竟扑了过来,没出息地抱着瑶光的小腿,嚎嚎大哭起来,任弘忍不住瞅了他几眼。
这做派,难怪一向畏强凌弱的乌孙人不愿听他的话。
而瑶光也藏起先前的担忧,嘴里各种嫌弃刘万年,用剑鞘狠狠帮他拍打身上的灰土,皱眉道:
“你这模样,倒是像条被遗弃的小犬,哪还像个乌孙王子,母亲若见了,反要怪我没照料好你。“
一问才知道,原来他们也是在抵达轮台附近后,现此城正在遭到围攻,只能躲在沙漠边缘观望。
”任君,快过来看看这是谁!“
卢九舌他们的马匹也过来了,呼喊着,从马背上抬下来一名汉军吏士。
看到那人的容貌后,韩敢当就惊了:“司马舒?他不是该在渠犁随奚君屯田么,为何却出现在此!?”
只是司马舒已受了伤,他是在危难关头,骑着马躲避敌人追击,一头扎进沙漠里,凑巧被卢九舌等人救下,此刻仍昏迷着,根本无法回答韩敢当的疑问。
难道渠犁也出事了?众人面面相觑,人心惶惶,唯独任弘看着东方,深吸了一口气。
东方未晞,东方未明。
他前夜的担忧,成了事实,西域的局势,在向最糟糕的深渊猛坠!
任弘不由心中暗道:“老傅啊老傅,你帮我要来的这差事……可真是‘轻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