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日珠拉知道,皇太极这样做是为了保护她,让她免遭众矢之的,但是在没有他陪伴的夜晚,她看着外面沉沉的夜色和满室的空寂,总觉得这夜晚格外的漫长,周围的空气仿佛都被寂寞笼罩着,没有他在,这个宫殿显得那么大,大得有些空旷。有他在的夜晚,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烛泪滴落到烛台上也会有声音,从来不知道外面宫人的脚步声会那么清晰。
伊娃走到烛台前,换上新的蜡烛,见哈日珠拉仍旧呆呆的坐在暖炕上,走到哈日珠拉身边,说道:“格格,让奴婢服侍你休息吧,你就算不顾念自己的身子,也要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哈日珠拉回过神来,重新拿起放在炕桌上翻也没翻过的书,说道:“我还不困,你先去睡吧。”
伊娃叹了一口气,“格格这样,皇上知道了,怕是会心疼的。”
哈日珠拉听伊娃提到皇太极,心下一暖,她知道,他现在虽然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但是他的心始终都在她这里。
孕妇多多少少情绪都会有些不稳定,哈日珠拉也不例外,她的情绪一天不知道要变多少次,有的时候乐观的觉得她有皇太极全心全意的爱,已经很幸福,可有的时候又会莫名的觉得很难过,心中充满了孤寂的感觉。
一阵悠扬的箫声在窗外的夜空中飘来,那箫声像一股清泉一样,听着便觉得心里恨清静,所有的烦恼像都消失了一样。
伊娃听着外面的箫声,疑惑的说道:“也不知道是谁,最近隔三差五的就会听到这箫声,而且还总是在晚上,按理说,这箫是汉人的东西,咱们盛京也没有几个人会,朝中的几个汗臣大晚上的也不会在皇宫附近啊。”
哈日珠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听着耳边的箫声,封妃大典的那天晚上,皇太极宿在哲哲宫中,她就是听着这个声音睡着的,她知道,在满清,能把一管长箫吹得这样好的,只有萨哈廉。最近一段日子,只要晚上皇太极不来,这箫声就会在夜间响起,她不知道是巧合还是萨哈廉刻意为之,可若说是刻意,他又怎么会知道皇太极每晚去了哪个宫里呢?
伊娃见哈日珠拉皱起了眉头,问道:“格格,你怎么了?”
哈日珠拉遥遥头,“我没事。”
外面忽然下起雨来,雨点打在窗子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伊娃走到窗子边上向外面看了看,说道:“这雨下的好大,听说明天武英郡王和多罗郡王还要出征呢,这雨不要误事才好。”
哈日珠拉笑着打趣道:“你什么时候变得对战事这么关心了?”她听着窗外雨声与箫声交织的声音,眉头又是一皱,萨哈廉既然明天要出征,怎么这么晚了还有心情吹箫呢?
夜实在太深了,伊娃铺好了床,哈日珠拉虽然毫无睡意,仍是熄了蜡烛,躺到了床上,她特别不喜欢夜里下雨,可是有了雨中的箫声,这下着雨的夜晚似乎也没有那么讨厌了,只是她听着雨声,箫声,却怎么也睡不着,不知道过了几个时辰,她才迷迷糊糊的睡着,睡着之后,耳边仍旧响着雨声和箫声,她分不清是自己做梦了,还是没有睡踏实。
雨到第二天早晨才停,箫声也是一夜未歇。
…
清崇德元年四月二十七日,阿济格与萨哈廉出征伐明,然而出发后的第三日,就传回萨哈廉病重的消息,皇太极得到消息后,立刻派了太医前去诊治,并命阿济格速速安排萨哈廉回盛京。
五月三日,萨哈廉回到盛京,然而病情并没有好转。太医称萨哈廉感染了风寒,又因出征路途劳顿,一路颠簸,加重了病情。
在众多的兄弟子侄之中,只有岳托和萨哈廉与皇太极最谈得来,萨哈廉文武兼备,一直是他最得力的左膀右臂。皇太极派了宫中三位顶级的太医轮番去萨哈廉的郡王府中诊治,补品更是赏了不少,然而萨哈廉的病来得太过凶猛,太医虽然使了浑身的解数,他的病却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
哲哲见皇太极因为萨哈廉的病情整日愁眉不展,心中也是焦急万分,接着众妃来请早安的机会,向众妃说道:“想必大家都知道,多罗郡王在行军途中染上重病,如今皇上为郡王的病焦急万分,我打算和众位妹妹斋戒七日,一起向长生天为多罗郡王祈福。”
娜木钟皱眉道:“皇后娘娘,这大臣生病,我们这些皇上的妃子祈福,恐怕不太好吧?”
哲哲面对娜木钟的质问,面色不改的说道:“多罗贝勒不止是皇上的臣子,也是皇上的侄子,我们为亲人祈福,又有何不可呢?”
娜木钟一时间无言以对,悻悻的低下头,说道:“皇后说的有理,原是臣妾多虑了。”
哲哲微微笑了笑,看向哈日珠拉,说道:“宸妃和阿尔根觉罗氏、纳喇氏两位妹妹有孕在身,这次祈福就免了吧。”
哈日珠拉说道:“姑姑,我不要紧的,姑姑和众位姐妹都为多罗贝勒祈福,我哪有偷懒的道理呢?”
哲哲看着哈日珠拉,满意的点点头。
阿尔根觉罗氏抚着自己凸起的肚子,讪讪的说道:“以宸妃和多罗贝勒之间的交情,当然是不好偷懒的了。”
哲哲见阿尔根觉罗氏仗着自己怀有身孕出言无状,用力的一拍桌子,呵斥道:“皇上早已下令,再有散步谣言者一律严惩,你是闲自己的日子太安生了吗?”
阿尔根觉罗氏见哲哲动怒,身子一颤,低下头请罪道:“皇后恕罪,臣妾知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