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余自新都是除夕前一天或者当天才到G市,今年她提前几天就来了。
两个姐姐这时才知道她和秦语分手了。
余自新坦言,“他想安定下来,想要结婚生子,可我还不想。我还想拼。大家和平分手。”
大姐十分惋惜,“真不能商量商量?要孩子的话,他晚两年你早两年,这不就好了?”小妹和秦语交往这几年,她渐渐认识到他人品贵重,很难得。
余自新哈哈笑,“明天吃什么可以商量,这个,可不是能商量的事!”
宋诗远这阵子正被逼婚催生弄得心烦,“生不生、啥时候生都不能自己拿主意,那叫个屁总裁!”
她质问大姐,“你也真是的,咱们俩得永远站在小妹这边,知道么!你见哪个男总裁为这方面的事心烦?谁敢问到他们脸上啥时候结婚啥时候生孩子?那是大大得罪人的!他妈的换成我们女人,张三李四都敢腆着脸提这个话!凭什么?”
宋秋凤委屈,“我就问一句,小妹说不行就不行,我还能帮着外人?看看你,跟机关槍似的突突突一顿扫射。”
余自新给大姐揉心口,“不怕,伤口我给你堵住了!”
大姐拍开她手,“狗爪子拿开!”
宋诗远也给逗笑了,跟大姐赔不是,“昨天林通求公司尾牙,不相干的人一直追问我俩什么时候结婚生崽。真是受不了。”过几天还要到林通求家拜年,免不了又来一波。
但她也为小妹难过,“你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就当得了一场重感冒。
这天晚上三姐妹跟李桂香宋家宝意思意思吃个年夜饭,吃到一半,宋家宝单位打电话叫人去火车站支援,他抱怨了几句只好去。
一月中旬寒流来袭,多省受灾,雪灾导致交通瘫痪,现在G市火车站滞留了十几万人,最近G市阴雨不断,气温只有五度,广场又挤又滑,政府调来了武警部队维护秩序,生怕出现踩踏,基层公务员也得跑去帮忙。
李桂香让服务员给宋家宝打包了些食物带走,又跟姐妹三个嘀咕,“谁会想到公务员就是政府的打工仔,一个月那么点死工资。你们想想办法,怎么给他调个不用费劲又安稳的地方?”
姐仨谁也不搭这个话茬,吃完饭宋秋凤让司机送李桂香回家,又给她红包,“过几天我要和金姐去一趟香港,你好好过年,这钱是我们三个给的,你跟老姐妹们逛街买东西用。别告诉小宝。”
李桂香笑眯眯接住,“我晓得的。”
宋家宝是当上公务员了,可是一个月才给她两百孝敬钱,给宋老爹也是两百,哼,宋老爹是给他洗衣还是伺候了?三个闺女还帮她开了银行账户,让她自己存钱,大丫头还悄悄说,娶了媳妇忘了娘的事多了,谁有都不如自己手里有。真是没说错!
回家路上余自新给乔自珍打电话,她那边乱哄哄的,一问,她也在火车站呢。
余自新还以为她也在等火车,“你回去干什么呀?就在G市过年吧!”
乔自珍说,“我才不回那个家过年!我是跟学校老师们一起来当志愿者了!”
她的小吃店开在中学旁边,前两天老师们也被动员了,她想起自己打工时每年回家那份艰苦,去买了些面包和水,跟着一起去了。
到了车站,天哪,比他们想的还吓人,乌央乌央人头攒动,带他们来的管事的说现在已经聚了几十万人,危险啊!
虽然高音喇叭一直在讲免费退票,劝大家在G市过年,可人群涌来涌去就是不动,方便面都卖到五十块钱一碗了。
管事的一听乔自珍还买了食物和水准备送,赶紧提醒,“千万别说免费送!听到免费的,人一下子涌过来可是会出大祸的!”
就一个面包一瓶水十块钱,然后再用这钱买了再送来吧。
没办法呀。
有的人十几个小时没进食没喝水,晕倒在人堆里都出不来,全靠大家举在头顶传出来的!
武警战士们挽着手臂站成一排,真是血肉铸成钢铁长城,就怕出现踩踏拥挤。
余自新开了免提,姐妹仨听着都感到又担心又心酸。农民工难啊,父母儿女一年没见了,怎么不想呢?不然谁会在寒风苦雨里站上几十个小时无望地等待?
宋秋凤问清乔自珍在什么地方,派人接他们回家休息,把她接到家问问具体情况。
乔自珍也不客气,一进门跟大姐讨热糖水喝,她冻了一天,耳朵鼻尖通红,“没吃没喝还不算最难的,没法上厕所才可怕。”挤不动,出不来,憋不住,怎么办?只能就地解决。
到了这地步,哪里还有尊严可言。
余自新对雪灾有些印象,上辈子这时候她已经到了海市,罗志安的肝病已经很严重,他们到处筹钱,准备做手术。在电视上听到雪灾的消息,她想到的是难怪这几天地下室冷得厉害,得想个什么办法给女儿保暖。
她完全没想到G市会滞留了几十万人,此时正在寒风苦雨里煎熬,她算了算广场面积和现在滞留的人数,心惊肉跳——这等于一平方米的地方挤了四五个人!
大家一起商量还能做什么。
然后余自新联系上金姐,说了她们的计划,“要是能在广场附近停车,我们弄几辆大巴车过去,改成母婴休息室,至少让带小孩的妈妈能喘口气,给孩子喝口热乎奶粉,再搞一辆姐妹互助的车,有谁要用卫生巾的,上厕所的,就在车里凑合一下。”
金姐说:“好办法!我再联系下几个港商,看能不能开了厂房,暂时安顿一下不回家过年的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