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敬琳砖厂备土作业沉寂了几天以后,挖土机又隆隆地开挖了。他们采取办法,谁愿意被挖土的农户,砖厂就挖;不愿意被砖厂挖土的户,绝对受到尊重,谁敢得罪乡邻呢?话说得是相当的动听。
开始几日,武盛林等几户,心里很得意,认为自己捍卫了自己的权利。没有几日,他们就傻眼了,因为他们的土地被高高地吊了起来,两边都是深坑;再说啥?就成了邻居之间的争吵了,因为你要种地,邻居要用土换砖,谁也干涉不了谁的自主权。
原来吴运昌用了各个击破的计策,凡是挨着吴盛林这几户铁心拒绝砖厂挖土的地邻,暗地里都多给加了一倍的价钱。有本来不想被挖土的户也叛变投降了,谁能抗住利益的诱惑呢?
武运昌的一箭双雕,软绵绵的一刀子,插在了吴盛林几户的心脏上:看以后谁还敢不让挖土,他就让你蚌埠相争,从中获渔翁之利。这看似没有被挖的土地,将来以后遇到暴雨,处于被吊起来的农田的边缘便会被雨水冲垮坍塌。时间久了,你还得求砖厂挖土……
一项耿直的吴先生表面上顶住了武运昌的砖厂挖土,看似胜利了,其实内地里是失败了。吴先生和茂林愤愤地想,咋公路边墙上到处刷着大字标语:严谨破坏耕地!小则数十亩多则数百亩的大片大片耕地良田,变成了大坑,难道政府是瞎子?
第八章05 命谁握着
二月二,龙抬头。
广袤的冀南平原上,一场南风一场北风轮番呼唤,慵懒了一冬的千里沃野睁开了眼睛,疏松了身体;冬小麦和大蒜等一切越冬作物,兴奋地伸展着根系,在疏松的大地母亲的躯体里汲取着各自所需的营养元素;干涸的冥河道里、路边呈现出草色遥看近却无的唐诗宋词意境;村边、路边,河堤上的杨柳树被风摇来摇去,嫩绿终究耐不住寂寞,开始在枝条上张扬起来……
歇息了一冬的武家寨等各个村落,也被这各种生长中的绿意喧闹得春意盎然。旷野上稀稀疏疏散落着几个干农活儿的留守老人和妇女,他们前半晌就开始层层脱下厚重的冬衣,弯腰直腰胳膊来回晃动,体力劳动让他们面颊上浸出细密的汗珠,微风一吹,丝丝发凉。这踏实的一丝不苟的劳动换来的衣食住行,他们才觉得踏实安稳喜悦!武静如把孩子丢在家里,让娘看着,他和爹在大后方自家的地里,用耙子搂去年种棉花时残留下的一垄垄农膜;武敬国在前面用铁耙子把在土里埋着边缘的农膜勾起来,武静如用竹耙子在后面把农膜和干枯的杂草搂成堆,然后用火柴点着;父女俩只顾埋头干活,谁也不说话。
武敬国这三亩地,左边是小叔武运昌的;右边是武双炮的,他们都图省事儿冬种小麦夏种玉米。虽然种棉花比种麦子玉米两季要收人多一些,但是种棉花需要盖农膜,点种,拔苗,除草,打药,打叉等繁琐的手工工序,不能机械化作业;尤其这打农药治虫子,从棉苗上来没几天,就需要防治蚜虫红蜘蛛棉椿象等害虫;芒种以后就要防止棉花的最大顽敌棉铃虫,现在,究竟是农药的质量低?还是虫子有了抗药性?只见三伏天大汗淋淋的农民喷洒农药中毒,虫子却永远治不完,这棉花一生大约需要打20遍农药。好不容易,熬到秋天,三五天就得到地里摘一次棉花,如果不摘,总有地贼惦记着。
只要一亩地能比种粮食多收一百块钱,武敬国也会选择种棉花,他常说:不能怕麻烦,农民的功夫是不值钱的!这并不是吝啬,这才是一个职业农民对土地的深情。
所以,武敬国在村里是做地里活计最精细的一个人,他的地也从来没有辜负过他的勤劳,在村里那块地里的庄稼长势最好,你看都不要看,就说,这是武敬国家里的,一准没错。可这样精细踏实的劳动,并没有给武敬国带来富足的日子,他反而没有那些地里长满草,庄稼像缺了营养的人一样又黄又瘦的人家时光过的好!
但是,作为农民,武敬国依然固执地坚守着,春争日,夏争时,一年之计在于春!人哄地一时,地哄人一年。饿着肚子勒紧腰带干活儿的感受牢牢地扎根于他的心底,村里这方土地在生产队时期,硬是没有让比现在人口少一成的人粗茶淡饭填饱肚子;生产队里收获了麦子,在麦场里就把上风口的饱满的籽粒,装进麻袋,赶着马车义务送到国家粮站,供给了不种粮食的人们,农民们把稠的送出去,自己捞着碗里的稀光汤;村里的人们盼望着过年,因为过年能吃几天的白面膜……分地几年后,家家吃上了白面膜,并且出现了卖粮难卖棉难的局面。丰收并没有让农民们富裕起来,吃饱穿暖后的他们开始了思变,于是一波波青壮年劳力奔向了武家寨以外的世界,去淘金。
这就怪了,缺衣少食的日子里,人们并没有感到贫穷的压力;而丰衣足食后的时光,每一个人都感到自己贫穷缺钱,生活的压力反而加大?武敬国这个不算太老的庄稼汉子当然想不明白这是咋个道理,他只知道把自己的土地伺候好了,就会多收一些。
看看日头已经到了正晌午,脚下地里还有两垄农膜没有起完。武静如已经几次仰头看天了,她知道爹的脾气,这点儿活儿不干完是不回家的,她并不是怕搭老晌,她不是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静如心里是惦记着家里嗷嗷待哺的孩子。凭感觉她知道孩子早已经饥饿了,因为他的两只涨满奶水的*已经鼓胀得像吹满气儿的气球,憋胀得生疼,她已经用手揉搓了几次,浸出的奶水已经浸湿了贴身秋衣一片。
父女俩,一前一后向北干活儿,本来武静如的影子是紧跟着爹的脚,由于想家里的孩子不免走神,伸耙子的手自然慢了,一会儿便被麻利的武敬国给落到了后面。武静如实在支撑不住了,便停下手中的耙子巴望地喊道:“爹!咱回吧?”
“离家这么远,干完再回,下午还帮你哥麦地里清理垄沟呢!”武敬国直起腰,拄着铁耙子,道,“哦!爹忘了,孩子还在家嘞!你先回吧,这点儿活,一会儿就完。”
看着爹又麻利地干了起来,静如只有提前回家了,她到地头推车子的时候,感觉到手掌生疼,原来手上磨出了燎泡……
是的,武静如已经有好几年没有干这样的农活儿了。
自从嫁给刘河山以后,静如算过上了人上人的日子,物质的丰足会击垮人的意志,人对物质的依赖慢慢地产生出幸福的感觉,生活在周边女人艳羡加嫉妒的目光里,能把任何女人藏在心底深处的虚荣心激活。从开始不愿意嫁进刘家,慢慢地习惯了刘家优越的条件,吴茂林的影子在她心里,越来越淡,她自己找着理由搪塞自己,凭茂林的英俊和才干,他会找到比自己好三倍的女人。
刘河山几乎是每天晚上都要和她行夫妻之事,有时候,静如的经期都还要做一次。他们夫妻生活很少让静如感到快乐,只是在行*的时候,她偶尔感到自己身体上爬着晃动的是吴茂林,才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身体的剧烈嬗变,让她晕得浮想联翩:烧麦穗,麦地里抱着小茂林睡,从砖厂回家成年后第一次被茂林抱着亲吻,茂林当兵的前夜,拥抱抚摸亲吻,一幕幕就好像在当下正在发生。
武静如和刘河山结婚三年了还没有孩子,这便引起了急着抱孙子的公婆的不满。婆婆带着静如看了几家医院,都说她经期错乱,不好怀孕。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第八章06 带孕离婚
对于女人不能给婆家生养个一儿半女,她在这个家里便没有了地位。婆婆时不时当着静如的面,用砖头砸在院子里觅食的母鸡,嘴里责怪地骂道:“养你干啥?不打鸣不下蛋!长这么好看的模样顶啥用?”
静如听得多了,终于按捺不住自己的气愤,给婆婆发生了口角。这还了得,在这个富有的家庭里,婆婆是一把手,就连当局长的公公都怵三分。日子久了,刘河山对静如也有些厌倦,发现她竟敢把娘气得呜呜痛哭,便一耳光把委屈中的静如打得眼冒金星,嘴角出血。家里的战争开始了。
万般无奈中,静如回到了武家寨的娘家暂住。在娘家住着的时候,静如到地里干活的路上碰见了在探家也到地里干活儿的吴茂林,他们骑着车前后死跟着,谁也不说话,到岔路口,一个要向东一个要向西拐弯的时候,吴茂林下车轻轻地喊了声:“静如!”
静如也下车转眼望着茂林不吭声,算是用眼神回答自己听见了喊声。
“你、你还好吧!”本来吴茂林想说你过的还好吗?但是话到嘴边他又把‘过的’两个字省略了。
“好咋样?不好咋样!不管你事儿。”静如话里带着气,她近来生活的相当的郁闷。
“我当兵走后,收到你的信,我马上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