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变的情势,就如巨石入水,荡起千层浪头,铺展而开。随着火红人影的接近,人群炸开,青甲护卫也被突破了一个缺口,一声惊叫,拔地而起,雪亮的长剑直直刺向站在正中的新缃公主。
锵——
千均一发,一道黑衣人影挡开了那致命的一剑。
“周芷兰,你疯了吗?”一声狂吼从黑衣人身后传来,但见一紫衫身影奔来,俊拓的面容上都是愤怒和不可置信。
“周姑娘,你快醒醒,你筑成大错了。”黑衣人急喝,声音中有掩不住的担忧。
但那火红的人儿,妖媚如狐狸精般的女人,周芷兰,雪嫩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净空般的大眼通红一片,空洞而无神,漆黑如十八层地狱,盯住被护在紫衣男人怀中的新缃公主,一句话也不说,提剑就上。
“候爷,快带公主离开。”黑衣人边叫着,迎上周芷兰拼力一击,顿觉虎口发麻,无法相信一个娇弱女子,突然生出如此巨大的力量,凭他在候爷诸将中的一流功力,应付起来竟倍觉吃力。
紫衣男人即是百姓口中的雍西候爷,将一脸惊慌的新缃公主交给了她的青甲护卫,即提剑上前阻止周芷兰。
“周芷兰,你给我把剑放下!”雍西候压下周芷兰一剑,大吼,可惜人儿充耳不闻,剑尖一转,一道致命的雪光袭将上来。
“候爷,小心。”
“九州,你让开。”
“候爷,您冷静点,她应该是被人操纵了,不然她不可能听不到您的声音。”
“该死的,来人啊——给我逮活的。”在燕九州提示下,雍西候下令,黑甲护卫早已经分开人流,圈围上来。
但见这大大的阵仗,就只为中间那一抹娇烈如火的纤弱身影。
包围圈即将形成时,周芷兰奋身而起,一剑夺去三条人命,从缺口处奔上了候府外的一座用来瞭望全城的玄鸟楼阙,两个男人也紧随其上。
雍西候行在最前,刚一登上楼顶,一剑猛地扎来,直刺心脏,他心中一沉,左手直接抓住剑身,内力薄发,周芷兰竟是抽不回剑,那剑尖没入紫衣内半寸些许,瞬间染红紫衣。
“候爷,您的手……”燕九州一见,上前一剑,想分开两人。
“九州,等等——”
这一喝却晚了,周芷兰趁两人分神之中,运出一掌击向雍西候,砰地一声巨响,石栏尽断,其力之大,竟是以命为抵。
便见燕九州被击落在地,张口喷出鲜血。这方暴出一声怒喝,如冲天怒龙,震得连楼下赶来的护卫也耳膜生疼。
“周芷兰,你给我醒醒,你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谁?”
雍西候大手直扼住周芷兰的脖子,几乎将她提离地面,那空洞的大眼,几不可见地眨动了一下,但下一秒,她又翻身踢腿,攻向雍西候。火红与墨紫在空中翻腾,时而纠缠,时而炸开,看得楼下百姓惊心动魂,这样惊人的消息也传播了开去。而之前那雪衣人刚进城便听见这等消息,脚下的步子一分没停,直冲向前方的高楼,目中俱是焦急、担忧,和深深的悔恨。
一抹刺骨的冰冷,穿透身体时,她止住了所有的动作,低头看到一把雪亮的长剑,没进了心口,鲜血迅速染红胸襟。痛,贯穿了身体,也撕裂了心。
他真的毫不留情,就这样下了手。
四周中的喊杀声,并着迎面扑的灼热风声,一一退去。
“凤……倾……”
红艳艳的小嘴唤出两个字时,雍西候的手骤然一抖,面容一抽,愤怒转为惊恐、不安、后悔,还有一抹无法言喻的沉痛。
立在他身后的人,被他身上散发的凝重也吓得不敢再上前。
他看着她,吃力地眨了眨眼,这一刻又恢复成了他所熟悉的模样。但,艳丽的小脸上,却出现了他不熟悉的表情,悲伤,极致的悲伤,和深深的绝望。
千言万语,前尘旧爱,随着胸口汩汩流出的鲜红液体,烫热了他的眼,他的手,他的心,他不禁松开了手中的剑,身子微颤,后退了一步。
凄绝的大眼,猛然一睁,流过千千万万的心绪,最后只剩下绝望与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