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娘的!”
半晌,爆了一句惊天动地的粗口。
守卫正努力捆着他们曾经的头儿,结结实实,挣不开的那种。
陈琛两步上前,左右开弓给那通判两颊打得通红。
怒气快把胸口撑破了,可他也知道,收拾小喽啰没用,于是他咬牙切齿地朝着兵卫道:“把他给我押到码头空仓库里,别让他死了!”
陈琛派了十人守在这堆砂石前,自己则朝着堤岸隐蔽处跑去。
他踩着沙子和细碎石头,拨开面前遮挡的垂柳,沿着地上的星点血迹找到了他的将军。
陈琛鼻尖闻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即使阵阵江风也吹不散。
他抬眼,看见裴将军咬下中衣,撕成布条,狠狠一勒,将腹部那血肉模糊与焦黑火药一起勒了进去。
他就这样一声不吭地苍白着脸,替自己处理好伤口与狼狈,仿佛是极平常的事情。
陈琛两步跪在他面前,哑着嗓子:“殿下,那些砂石里果然混了硫磺与硝石碎,数量不多,又分散着,弟兄们白天没看清楚。要是粮仓炸了,不止今日盖家送来的那些,还有江南八府这十日入库的粮,全都保不住了。”
“堤坝呢?”裴醉抬眼,冷汗顺着下颌滴落。
陈琛低声道:“末将已经派懂得堤坝构造的河工前去检查了,殿下稍等片刻。”
“好。”裴醉低咳两声,眉心留下浅浅痕迹。
“殿下,你能撑住吗?”
陈琛手足无措地想给他擦汗,却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裴醉抬眼问他:“有酒吗?”
“有,有!”陈琛眼圈通红,转身便跑,到了粮仓库房门口,从守夜的官兵怀里掏出一只小酒壶。
小官兵吓得腿肚子直哆嗦。
他没喝,真没喝,就是揣着,怕自己酒瘾犯了。
他抬眼,看见陈琛狠狠一巴掌打向自己的脑袋,正要跪地求饶,却听见陈总河恶狠狠地一句赞扬:“老子就喜欢酒鬼!”
小官兵愣了愣。
这是好事?
“一会儿去领罚!”陈琛丢下一句话便跑。
小官兵苦着脸:“是!”
陈琛急疯了,一路狂奔,见裴醉已经穿好了衣袍,随意靠着杨柳树干,左膝支着,左臂搭在上面,除了脸色苍白之外,看不出任何不适。
“殿,殿下?”陈琛目瞪口呆。
这他娘的哪是病秧子,这恢复能力也太快了。
裴醉接过他手中的酒壶,淡淡一笑:“倒真能拿来。”
“啊?啊!”
陈琛眼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壶被裴醉夺走。
“这是什么?汾酒?”裴醉昂头喝了一口,皱眉道,“掺水了,一点味道都没有。”
陈琛只想挠头,挠到秃瓢。
他疯了,还是殿下疯了,现在是讨论酒烈不烈,好不好喝的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