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醉缓缓闭上了眼。
“你休息吧。”李昀垂眼看他,“今夜驻军地既已安全,你也不必守着我了。好好养伤吧,裴王殿下。”
李昀一贯轻缓的脚步声有些散乱,逐渐远去,直到完全消失在帐中。
裴醉抵着唇,轻轻咳嗽着,眉心蹙得很紧。
“主子。”地初偷偷摸摸地摸进营帐,唉声叹气道,“你看看,好好的兄弟两个,怎么偏要吵架呢?”
裴醉攥着胸口的旧伤,压着咳嗽声,脸色发白。
玄初一把推开碎碎念的地初,翻箱倒柜的找药,却只找到了一个空的白瓷瓶。
玄初瞳孔一缩。
“你!”
地初夺过玄初手里的白瓷瓶,不敢置信道:“主子,这才几天,你都吃了?!”
裴醉抬眼,哑声道:“都出去吧。”
玄初转身拿了块白绸,替他擦去脖颈的汗渍:“要我打晕你吗?”
“不必。”裴醉哑声道。
地初气得把手里的瓷瓶直接摔了个粉碎:“以毒攻毒,什么破法子。要是凤主子知道你这样糟蹋自己身体,指不定气成什么样子。”
“闭嘴。”玄初眼刀一抬,地初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可仍是气得满脸通红。
“出去。”裴醉整个手掌没入心口,身体前弓,身体不自觉地颤抖,左手狠狠攥着身下软褥,手臂青筋暴起。
“好,好。”地初扯了一把玄初的手臂,硬把他拖了出去,“阿醉不想让我们看到,你就别拗着他来了。”
玄初闷声道:“我在外面等。”
第18章并肩
陈琛忙了一夜,把军营里那些混账叛徒都捆了起来。
他对着广政册上的军籍文书,再看看剩下那些为数不多,又蔫头耷脑的小兵小卒,脸上毫无表情,内心疯狂骂娘。
“你们,平日怎么训练的?”
“禀,禀告陈指挥使。”
一个身着草色轻甲的小兵大着胆子上前,脑袋上的头盔沾着草籽,戴得歪斜,一步一晃。
“好好戴着头盔!”陈琛抬手按着小兵的头盔,像举起榔头砸地鼠一般,小兵膝盖往下沉了沉,差点给他跪下。
“是,是。”小兵颤巍巍努力站起,抬眼看那高大威武的陈指挥使,“平日,关指挥使让我们一般去帮帮百姓,然后替官员跑跑腿。从驻兵地到望台城里,然后再从城里跑回驻兵地。”
“我问的是训练,你他娘的跟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我,我说的是训练啊。跑步不算吗?”
陈琛屈了手肘,猛地砸在小兵的头盔上,终于把那软塌塌的小兵砸在了地面上。
他娘的,关运这个狗腿子。
陈琛看着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样子,想起平时他们在河道上也是有气无力的模样,敲了敲脑壳,问道:“屯田地谁在打理?”
小兵不敢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