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宋拂原本正与桓岫说着话,听见脚步声,忙停了下来。腿被大郎一把抱住,她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后腰贴上了桓岫的大掌这才站稳。
&esp;&esp;宋拂俯下身,一把抱起大郎:“重了。”
&esp;&esp;她颠了颠,笑眯眯地蹭蹭大郎的鼻头:“我家大郎变成小胖子了。”
&esp;&esp;大郎咯咯直笑,忽的头一歪,笑道:“姑婆!”
&esp;&esp;宋拂回头,虞楚就站在身后。
&esp;&esp;“姑姑。”
&esp;&esp;看着半张狰狞半张容颜依旧的脸,宋拂的视线有些挪不开。大郎被秀石牵走,桓岫有意让出空间,给她俩好好聊聊,却被宋拂握住了手。
&esp;&esp;他回握,跟着也喊了一声“姑姑”。
&esp;&esp;虞楚在回来前就已经听玳瑁说了宋拂和桓岫的事。等亲眼见到,免不了更仔细地打量起桓岫来。
&esp;&esp;她没着急接,道:“二娘……不打算来找……姑姑吗?”
&esp;&esp;宋拂有些诧异。
&esp;&esp;虞楚道:“我听三娘都说了。你们兄妹俩……姑姑都知道了。回来的时候,也在城里听说了一些事。你打小有自己的主意,就连你阿爹都说,你若是男儿身,怕是能闯出不少名堂来。虞家的冤,只要下一道圣旨,就能彻底洗清了,你为什么不来找……不来找姑姑?”
&esp;&esp;康王和皇后联手谋反的事,在永安城中怎么也不可能瞒的下来。之后审出了什么,只要有心,何尝不能问出来。所以,哪怕皇帝不下圣旨,永安城的百姓也都知道,隆朔三年被满门抄斩的虞家,是含冤而死的。
&esp;&esp;只是,不下旨,不正名,就好像那层阴霾永远都笼罩在了虞家头顶。
&esp;&esp;“如果,非要活着的人,为死去的人让路,我宁愿让活着的人好好活着。”宋拂浅笑,抿着唇摇了摇头,“我想,阿爹不会怨我们的。而且,姑姑看起来,过得很幸福。”
&esp;&esp;“是,我过得很好。”
&esp;&esp;想起虽然无权无势,却体贴可靠的李禽,虞楚的脸上多了几分柔柔的笑意。而后,她收敛笑意,认真道:“可姑姑,愿意进宫去见一见陛下。”
&esp;&esp;贞妃回永安城的消息,很快就让萧秉瑞赶到了桓府。
&esp;&esp;他和贞妃倒是有过几面之缘,可那时候他年纪还小,哪里记得住那么多。等赶到桓府,见着贞妃,萧秉瑞吓了一跳。他差点张嘴就喊出声来,被桓岫一胳膊肘撞上侧腰,疼得差些咬着自己舌头。
&esp;&esp;虞楚倒是不介意他的失礼,笑着行了行礼,便与宋拂一道,坐上了去皇宫的马车。
&esp;&esp;李禽似乎有些不放心,隔着车帘还与妻子说了会儿话。
&esp;&esp;进宫的路上萧秉瑞始终提着心,骑着马不时还回头去看两眼马车。桓岫与他并骑,马鞭不客气地抽在了他的腰上:“看什么?”
&esp;&esp;萧秉瑞咳嗽两声,压低声音问:“那个……刚才那男的是?”
&esp;&esp;桓岫不语,萧秉瑞啧舌:“还真是……看着倒是比父皇年轻,而且还体贴。只是娘娘的这张脸,也不知父皇见了,还能不能认得出来。”
&esp;&esp;萧秉瑞担心了一路,等进了宫才发觉自己的担心全然多余了。
&esp;&esp;尽管虞楚的脸出了意外,半张脸孔狰狞的伤疤一点都不容易让人忽视,可看着这张脸,皇帝还是立即认出了人。
&esp;&esp;“楚娘……”皇帝强撑着坐起身来,“你回来了……”
&esp;&esp;虞楚缓缓点头。身边是担心她进宫,一道跟来的姐妹俩,在宫中养伤的吕长真甚至也让人推着轮椅,入了皇帝寝宫。老郡公也在,捋着胡子打量着皱眉的萧秉瑞,还有沉默地守在宋拂身边的桓岫。
&esp;&esp;“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esp;&esp;皇帝说几句话,就要费力地咳嗽。卢益忙送上茶水,眼眶红红的,背过身偷偷抹了抹。
&esp;&esp;虞楚微微叹息:“陛下,楚娘已经成亲了。”
&esp;&esp;皇帝大声咳嗽,眼睛猩红。
&esp;&esp;虞楚却像是没看到他那双怒睁的眼,续道:“他很好。虽然没权没势,也不是什么好出身,可他对我很好。”如果当初不是李禽救了她,她又哪里会有命留着生下孩子,甚至重新过上正常的日子。
&esp;&esp;“朕难道待你不好吗?”
&esp;&esp;皇帝语气愤恨,带着太多的不悦情绪。皇帝握拳,捶了捶龙床:“朕待你如珠如玉,如果不是姜氏,朕甚至愿意立你所生皇子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