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泪。
是外人从未见过,连养大他的爷爷也未曾亲见,是他的眼泪。
“我不想再被扔掉一次,那种孤单的感觉太绝望。”
顾月白霎时失声,他可以在全世界面前坚强,却只能在她一个人面前脆弱,他的父母不要他,他从未表现过介意,可不曾想,他也只是个活生生需要亲情的人,他甚至对同父异母的弟弟毫无芥蒂,宛如一母同胞。
“所以,顾月白,你明白吗?你不能丢下我一个人!让你冒着危险生一个孩子出来,那就是在凌迟我的心,万一……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
怎么办三个字像是一根细线紧紧缠住顾月白的心尖,生生地发疼,他已然视她如生命,没有她,他生不如死。
他抱得愈加紧,生生勒痛了她的骨头。
如果在三个小时之前他拒绝让顾月白生孩子,那么她会暗自揣测他必然是另有打算,或者是认回腾静姝的儿子,或者干脆跟腾静姝在一起,又或者其他……但她不料他会对腾静姝说,他深爱她,也不料他此刻会在她面前困苦到流泪,情浓至此,未曾开口已怅然。
心中万千涩然,就算对孩子抱有再大的渴望,就算对腾静姝之子抱着再大的疑虑痛苦,此时此刻面对这样的他已经无力提起,只能任凭感情的驱使轻轻拥紧他的背,温润双唇中浸着湿热的水汽一样吐出一个单音节:“华~”
灼灼容颜,四月烟火,生死契阔。
无需多言,心中早已计定,再伤再痛,绝不离弃。
今夜,光华旺盛,透过客厅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他们久久相依的身上,淡淡的沁凉,淡淡的温馨。
深夜里,他格外温柔缠绵地吻她,从头到脚不放过她身上一丝地方,她也从未有过的放下矜持,热情地回应他,娇莺婉转,清越幽声。
被他进入的满足感,让她妖媚的低叹,柔弱无骨的小手也温柔地攀上他的背,轻轻抚摸他强劲的体魄,她知道她的回应让他的温柔渐渐发了狂,再也控制不住地狠狠疼爱她,墨玉的漆黑双眸里温润的几欲滴出水来,就那般不避不闪地逼视着她,嘴里呢喃着她的名字,似欣慰似感叹,灼烧着彼此的灵魂,深深嵌进灵与肉结合的身体里。
“第一天回来的夜里做梦,梦见你吻我,甚至偷偷跟我做。。爱,那梦太过真实,每每想来都觉得不可思议,你告诉我,那真的只是我太过想你的梦吗?”他不相信,他都多大年纪了还会梦里失遗,鬼才信。
他温声细语,干净的手指插进她的发丝,轻轻理顺,一下一下,顾月白被他累的半死,大眼睛半眯着喘着粗气,见他神清气爽一副餍足的模样,支着手臂有一下没一下地把玩着她的头发,妖媚大眼缓缓睁开,风华毕露地看着他。
齐灼华一愣,这样妖冶妩媚的她,他何曾见过?虽然看惯了她的容貌,但仍忍不住地惊艳了一下,接着便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开心,毕竟,这样的她只有他有幸得见。
顾月白看出他的惊艳,没发现有一丝一毫的厌恶或是淫。。邪的意味,只是纯粹的欣赏喜欢,就像对待自己的恋人,心里觉得安慰,也愿意说出自己无可奈何的顾忌。
“一直以来,都知道自己长得太过妖媚,所以渐渐的养出了固执的矜持,总以为这样就不会让人看轻,就会让自己少遇到麻烦,不被轻薄,所以跟你……嗯……多少还是有点放不开,幸好你不介意。”
他忽而正色起来,一本正经地望住她,“谁说我不在意?”
顾月白哑然,无语地看着他,妖媚大眼潋滟出闪亮的光,微微一笑,盖住他的眼睛羞赧地回答他一直问个不停的问题:“那晚不是梦,是真的。”
“我就知道是真的,呵呵,那种感觉真棒,老婆,你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啊。”
“滚~”她猛地踹他一脚,他挨了一下,不怕疼地扑过去。
“今天是我生日啊,寿星不能滚的,要守岁~”又亲不够地啃了上去。
一夜缠绵。
第二天,顾月白是彻底起不来了,他便笑她吃的不够多,没养的胖胖的壮壮的。
她一个枕头砸到他脸上,他不生气也不恼,温和嘱咐她能睡多长时间睡多长时间,然后一个人去公司了。
顾月白觉得,他近乎把她捧上天了,视她如珍如宝如生命,可她却迷惘彷徨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开口跟她提腾静姝之子的事,难道他就这样瞒着拖着?更不知道他要如何跟谢婉交代,是不是认回了孩子就不用收养何迪之子了?那何迪怎么办?他还是单身哪?
那她又怎么办呢?心口还是疼的,渐渐蔓延至四肢百骸,疼到极致中便蓦然想到了他只让她看见的脆弱。
他一走,她的脑袋便开始了混乱,然后疲倦地睡了过去。
齐灼华像往常一样驱车进公司,开始一天的忙碌,因为要找寻一份旧文书他不经意地打开了办公桌最下面一个抽屉,里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牛皮纸袋,他随手拿上来打开一看,顿时如遭雷击,呼吸蓦然窒住。
他出差时的照片……跟腾静姝小杰的合照……怎么那么多,这些角度明显是***的,可是却能清楚地看见他们脸上含笑的表情,心,一瞬间跌入了谷底。是她……原来她早已知道,怪不得当他回来时,她神情激动严词逼问着要求生孩子,也拒绝他当晚的求…欢,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了,却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