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韦果然厉害,皮笑肉不笑道:“纪姑娘的话固然不错,但恕在下不揣冒昧,请问纪姑娘,如今皇帝换了,魏忠贤也死了,可是天下大赦是否惠及铁兄舆贤兄妹?据在下所知,恐怕三位仍是海捕公文通缉的钦命要犯吧!”
红姑一怔,这回轮到她无言以对了。
铁豹微微地点了点头道:“江兄方才说的不错,皇帝换了有何用,还是换汤不换药,咱们纵有改邪归正之心,朝廷却不给咱机会,倒不如将错就错了。”
红姑断然道:“人各有志,老大如果有意加入李自成,悉听遵便,我是绝对不会盲从的!”
斩钉截铁,毫无转缓余地,顿时气氛僵持起来。
铁豹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不悦地道:“这么说,贤兄妹是不打算跟我共进退喽?”
红姑置之不理,她的沉默,已表示了她的决心。
铁豹的眼光,转向了纪天虎脸上,等待他表明态度。
在此情形下,纪天虎颇觉为难地道:“红姑,此事不妨考虑考虑……”
红姑霍地钴起道:“不用考虑,我的心意已决,大哥,你自己看着办好了,失陪!”
她双手一拱,离座拂袖而去。
这一来,顿使场面更为尴尬,让身为主人的铁豹下不了台了。
纪天虎见铁豹气得脸色发青,只好也起身离座道:“老大,别生气,红姑就是这么个脾气,我去劝劝她。”
双手一拱,向江一韦和施德告了个便,匆匆的走出了大厅,赶到红姑独居的茅屋,只见她已在收拾行囊。
纪天虎忙上前阻止道:“红姑,这是干嘛呢?”
红姑气呼呼地道:“道不同,不相为谋。老大既已有意加入李白成,我可不愿为虎作伥,只有离开这儿,从此分道扬镖!”
纪天虎面有难色道:“红姑,那姓江的说得没错,目前咱们仍是海捕公文缉拿的钦命要犯,天下虽大,却无你我兄妹容身之处,何况,老大也绝不会放我们走……”
红姑毅然道:“只要大哥真愿跟我一起走,谁也留不住!”
纪天虎未置可否地道:“咱们兄妹相依为命,别无亲人,大哥岂能让你独自离去,但离开此地,咱们又能上那儿去呢?”
红姑道:“当年咱们逃出京城时尚未成年,如今事隔多年,咱们只要改名换姓,谁也无法认出,我身边存了几十两银子,做个小生意足够了,相信还不致于挨饿受寒。”
纪天虎犹豫难决道:“这……”
红姑深知纪天虎的个性,凡事忧柔寡断,得过且过。说得好听些,是能够随遇而安,实际上是毫无主见,反而不及她这做妹妹,年龄相差好几岁的姑娘家拿得起、放得下。
就像当年家中即将遭到灭门之祸,纪天虎尚犹豫不决,拿不定主意走与不走,幸而红姑当机立断,明知救不了丧妻岁年的老父,只有趁夜逃出京城,否则兄妹二人早已难逃一劫了。
目前的情势,虽不及当年逃出京城时危急,但也需要痛下决心,以无比毅力与勇气,才能解决问题。
因为铁豹一向刚愎自用,极为跋扈,弄不好就会反目成仇。
红姑在凤阳听到消息,得知崇祯即位后,已将魏忠贤赐死,树倒猢狲散,这位自命九千岁的巨奸一死,东厂势力整个瓦解,魏党岂能幸存。
是以兄妹二人匆匆折回,实际上是红姑的主意,打算晓之以义,动之以情,力劝铁豹从此收山,放弃草莽生涯。
那知一回山寨,发现李自成派来的两个说客,已使铁豹心动,要想说服他,打消那米脂流寇之意,自然不是件容易的事了。
红姑别无他策,只有孤注一掷,以退出为胁,将铁豹一军。
现在对纪天虎,她也只有用同样的办法,以激将法道:“大哥如果不愿离此,尽可留下。
我的心意已决,非走不可!”
纪天虎被她一激,果然勉为其难道:“那怎么行,要留就一起留,要走也得一起走!”
红姑喜出望外,振奋道:“真的?大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