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抑制着怒意,没有彻底爆发出来,所以跟她说着话,声音还算平和。
不过项璃了解她爸,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项璃缓缓的移动脚步过去,走到项显城面前,那句“爸爸”都在喉咙里了,还没来得及喊出来,腿上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拐杖,没站稳,就这么跪在了地上。
好疼啊,眼泪毫无征兆的掉下来,项璃死死的咬着唇,埋头不语,肩膀微微颤动,任由父亲责骂。
确实是她错了,在外面喝了酒,还夜不归宿,这事儿就算是三哥知道也得骂她。项璃没有任何理由为自己开脱辩解,任由父亲的拐杖一下一下的落在背上。
“不知廉耻的东西,翅膀硬了是不是?你妈没把你教好,老子来教!”
又是重重的一下砸在项璃的身上,一直在二楼安静瞧着楼下情况的汪绮玥终于忍不住开口,“你行了!”?
边说,边拢着披肩从楼上下来,眉心拧得很紧,语气也不怎么好,很明显是在责怪丈夫,“孩子做错了事,骂两句就行了,毕竟也是孩子,小璃她承受得了你几下?你打算打死她吗!”
“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就知道惯着,被你惯出来的一身毛病,谁来治?!”
项显城气得不行了,坐在皮沙发上,盯着母女二人。此时汪绮玥蹲在项璃身旁,手揽着她的背,生怕她父亲再下手打她。
“女儿不是我一个人的,你这个父亲,平时可有关心过?嘘寒问暖过?”
汪绮玥抬头注视着丈夫,“老爷,你有那些个心思在外面跟女人往来,就是没这个时间回家来陪自己的子女,小璃她今年十七岁,过去的十七年你为她做过些什么?今天她是犯了错,可是你扪心自问,你可有资格对她动手?”
项显城被汪绮玥几句话说得脸红脖子粗,却无法反驳,死死的盯着她,却见汪绮玥冷笑,“别说小璃,家里任何一个孩子,你也都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
说完她扶起项璃,替她擦掉脸上的泪,正说送她上楼,却不料项璃哽咽着说,“爸,妈,是我错了,我不该在外面跟同学玩得得意忘形,不回家。”
顿了顿,她走到一脸铁青的父亲身边,伸手去握住他满是茧子的手掌,“爸,多回家吧,妈妈需要您,我们也都需要您。”
即便是再铁的心,这一刻也是被她的话融化了,项显城瞧着女儿半晌,反手按住她的小手,“小璃考试考得如何?”
项璃破涕为笑,“考得不错啊,一定能上c大。”
?“上c大?念什么专业?”?
“噢,我想念历史系,爸爸同意吗?”
?“那可不是什么热门专业……”
?“可是我喜欢啊,我就想着,以后留校任教,爸爸您觉得怎么样?”
?“听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那是项璃第一次和她父亲说那么多话,也是第一次,那么近的靠近了父亲的心。那时候的她没有预料到,这一次之后再也没有以后,后来她怀孕生子,后来她离家八年之久,再一次看见父亲,是在加护病房内,直到父亲去世,都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六月下旬,项默森回了c市。
那一年,融信由香港转到内地,也就是在那一年,项默森遇到他此生挚爱,同一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应接不暇,项璃一心一意要追随许仁川,两耳不闻窗外事。
七月初,项璃拿到了c大的录取通知,以她全市前五的成绩念c大的确是可惜了,可是对她自己来说,这就是她的选择,因这一选择,才有机会留在许仁川身边。她从未想过去其他城市,也从未想过去看看外面的花花世界,心里只有一个许仁川,仿佛,只愿为他活。
许奈良考上了中。国。政。法大学,拿到录取通知第一时间就打电话来告诉项璃,他一直以为,以项璃的成绩,无论如何都会报考北京上海的学校,没想到她留在了c市,当许奈良得知项璃要念c大时,在电话里好久都没有出声。
“为什么?”他问。
“没有为什么,我记得以前跟你提过,是你自己忘记了吧。”
“不是我忘了,我一直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许奈良那么努力的学习,就是为了念大学,就是为了大学四年能离项璃近一些,要不是为了项璃,估计他会听大伯的话,高中毕业就去当兵了。
“其实c大挺好的啊,也出过不少名人吧,不一定非要念北上广的学校,我觉得留在这里很开心,至少可以经常回家。”
“没有其他原因?”
“奈良哥,你想太多了,我念书而已,会有什么别的原因?”
许奈良在电话那端沉默了好一阵,终于才问她,“是不是因为早就知道我要来北京,而且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或许是这样。”
项璃也不想解释了,奈良认为是什么那就是什么好了,他要有那样的想法其实也不错,至少会懂得知难而退。
奈良嗓子有些哑了,他问项璃,“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学钢琴,一起学书法,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么?”
“对你有意义的事情,也许在我这里真的没什么意义,奈良,你值得更好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