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整个上午,韩玖玖都不在状态,神情恹恹。昨天晚上做了一宿噩梦。
梦里她正在为求助者提供心理咨询,一转眼,求助者的脸变成了马向晖的脸,对她幽幽道:“韩小姐,我做错了吗?”她正绞尽脑汁想要说些安慰的话,咨询室的门突然打开,江城闯了进来,拿枪指着她喊:“束手就擒吧,你就是凶手!”
韩玖玖吓醒后就睡不着了。都怪那个江警官,居然怀疑我,还把我身份证给扣了。什么专家嘛?
咨询中心休息室,韩玖玖给自己泡了杯玫瑰花茶,小口啜着,心中默念:疏肝理气,不气不气……
不就是协助查案么,没问题我可以。
正给自己打气,王主任带着江城找来,对韩玖玖道:“哎呀小韩,你看你,我都给你批了假的吗,也不多休息几天就来上班。”又指着江城介绍说,“喏,这是刑侦队的江警官,过来向你了解那个案子的具体情况。这样,今天不算,我再给你批两天假,你就好好配合江警官查案。如果时间还不够,下周继续请假!”
韩玖玖:您人还怪好嘞……
“韩小姐下午好。看来昨晚没睡好?”
你倒是看起来神采奕奕,却害我做了一晚上噩梦。韩玖玖一口老槽梗在喉咙里,难受地扯出一个笑。
“江警官好,需要我怎么配合?我可以马上去拿马向晖的咨询记录,就在这看吗?”
江城环视一圈,接收到几束好奇的视线。他想了想道:“去马向晖家吧,还原一下你们最后一次见面谈话的场景。”
江城开着车,韩玖玖坐在副驾驶,听他打电话让秦克礼安排人在锦绣长河公寓等着。
挂了电话,车内一阵沉默。车是秦克礼的车,江城不熟悉,没开车载音乐,也没开空调。好在今天气温降了,不到30℃,没那么闷热。
韩玖玖正想着要不要说点什么缓和一下气氛,就听到旁边传来一声呢喃。
“为什么……”
“什么?”韩玖玖没听清,偏头朝江城看去。
江城握住方向盘的双手一紧,又慢慢松了劲,用公事公办的口吻问道:“韩小姐认为,马向晖是个什么样的人?”
韩玖玖想了想,斟酌着开口:“马向晖这个人,看着不修边幅,落魄失意,但实际上他做事很有规划,也很有追求,一直都在朝着自己的目标努力。所以其实他并不是大众意义上的中年失业离异男的形象。”
江城看了韩玖玖一眼:“中年失业离异男?韩小姐难道不知道,马向晖曾是华国科学院研究员,是智商超群的物理学博士吗?”
???科学院研究员?博士?
韩玖玖惊呆了,甚至忽略了“韩小姐难道不知道”这句只听过一次就被她列为这辈子最讨厌听到的话。
其实马向晖对于韩玖玖来说是有一点特殊的。她开始实习没几天就接了马向晖的案子。而且,相比其他求助者,马向晖对她有种莫名的信任,是韩玖玖所有求助者当中最快建立起良好咨询关系的那个人。
知道马向晖的死讯后,她心中难受,就靠看李教授给的课题资料转移注意力,没再关注网上的各种热搜,所以错过了马向晖身份被曝光的消息。
“他,从来没跟我说过这些。只开玩笑似的提过自己是很厉害的民间科学家……”韩玖玖迷茫。
所谓的信任,仅仅是她的错觉吗?她是心理咨询师,不是侦探,所知道的所有关于求助者的信息,都是在摄入性会谈中求助者愿意透露出的内容。
按照工作程序,心理咨询师确实会整理求助者的人口学资料、婚姻家庭、工作记录、社会交往、个人成长史等等一般临床资料。但这些一般资料的可靠性并非绝对。
有些当事人因回避问题而说谎;有些资料来源并非求助者本人,而是其亲友,亲友报告情况时,会用自己的想象代替现实。因此,资料的可靠性需要通过补充提问、使用问卷和心理测验等方式进行验证。如果求助者刻意隐瞒,或回避不谈,或编造谎言,心理咨询师也没有核实真相的能力和手段。
韩玖玖和马向晖只聊过三次而已,还不到3个小时,完全没有听马向晖提过他的学历、曾在科学院工作这类信息。之前林组长给的资料里也没有相关内容。看来是马向晖有意隐瞒,不愿透露。
可是为什么呢?
江城道:“一个物理学博士,曾经的科学院研究员,如今成为了韩小姐口中的中年失业离异男。这其中的心理落差,有没有可能导致他产生轻生的念头?”
“你怀疑马向晖是自杀?还没找到关于凶手的线索吗?”韩玖玖话一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了一句废话。如果有了线索,专家何必再来找自己了解情况呢。
江城沉默。这种案子你不是最清楚了吗?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