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今日已是第三日。
&esp;&esp;朦胧月色,空气中散布着绵绵细雨。
&esp;&esp;哀乐在乡间小路响起,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向海边。
&esp;&esp;张海月雇了几个粗壮的男人,他们此时正抬着棺材,棺材前后各有两名女子,头上戴着白帽,身穿白衣,脸上流满泪水,哭声哀戚,偶尔冷风吹来时,将哭声吹得破散,更添了几分诡异。
&esp;&esp;这些在哭的女子叫做孝女白琴,她们是以替人哭泣为业的人,在碧海镇中有个说法,在去往海葬途中遗属必须得哭大声些,最好是令死者迈不开脚,灵魂留在身体内才好。
&esp;&esp;张海月头上戴着孝帽,披着麻衣,垂着头令人看不清神情,张陆实扶着她的手臂,安静地跟着她身后,远远看去这二人就像是要融合一体般。
&esp;&esp;当他们到达海边时,领头的孝女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主家,开口说「到地方了。」
&esp;&esp;做这行做久了,总是有点特殊的感觉,领头的孝女在这行做了二十年,她总感觉这次的主家有点奇怪,这路上没听到她的哭泣声,也极少听到她开口,她心里滴咕着。
&esp;&esp;噹──噹──噹──
&esp;&esp;碧海镇里有口大鐘,每逢夜间十二点时总会响起,在抵达海边时,鐘声响起。
&esp;&esp;海边其实早就有人等候在此,镇长及夫人带着几个镇民站在这,镇民里有张平之、张镜、张允路以及两个没看过的生面孔。
&esp;&esp;张海月抬眼,如鸦羽般的长睫轻轻颤抖,被藏在之后的深黑瞳孔似月色冷清,她说「镇长先生这是在做什么?海祭的禁忌你不知道吗?」
&esp;&esp;气氛一下就凝固起来,像是只要再一点小摩擦就会立刻点燃起来。
&esp;&esp;镇长沉默一会,然后才露出缓和的笑容说「于公而言,我是镇长,镇民发生事情,我来帮忙海祭而已,于私而言,我与你祖母是朋友,朋友要进行海祭,我带人来帮忙而已。」
&esp;&esp;他顿了下,又接着说「海祭的禁忌我当然清楚,我保证这里绝对没有触犯禁忌的人。」
&esp;&esp;他的眼神诚恳,面貌老实,让任何人来看都会说他是个好人。
&esp;&esp;张海月沉默半会,她的视线从那些人身上扫过,缓缓地说「真如你所说的话,那你就留下,但如果你说的是假话,那就自负后果。」
&esp;&esp;在接收到主家的意思后,领头的孝女很快就继续下个动作,这场祭祀拉开了序幕。
&esp;&esp;她命旁边的孝女将东西拿出后摊开,那是一块白布,柔软不粗糙,原先抬着棺材的那几个男人将里头的人搬了出来。
&esp;&esp;不过三日的时间,张素素的脸庞已经不似先前的模样,原先的脸庞上长满鳞片,眼珠上长了层黄色的薄膜,耳朵后长出类似鱼鰭的东西,她身子上也长了鳞片,手指间也出现层薄膜,最为奇特的是她的肚子,那里有着小小的弧状,这已经不是能称作是人的身体了。
&esp;&esp;在看到这幅景象后,领头的孝女露出笑容,眼角旁的皱纹堆成小山,看得出她是真心实意的在笑,她说「真是恭喜您了,尊祖母定能顺利復生。」
&esp;&esp;镇长看了眼张素素,抿着唇,脸色阴沉,心里暗付「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能鱼化的那么成功。」
&esp;&esp;张平之全身颤抖,在张素素的尸体被抬出来后,他就完全不敢往那而看去。张镜拍了拍张平之的肩膀,脸上掛着开怀的笑意,他的眼神中透露出贪婪及可惜,说「你怎么那么害怕?不过就是具尸体而已。」
&esp;&esp;市面上有种毒品名为「人香」,这种毒品一旦吸食会让人在幻境中看到自己最想要的东西,而且整个人飘飘欲仙,是最新型的毒品。
&esp;&esp;很少人知道,这种毒品正是从这些「人鱼化」的尸体中萃取出来,它的利润足以焚烧这些亡命之徒的理智,那是一笔让人甘愿前往地狱的巨大财富。
&esp;&esp;越是完整的人鱼能够萃取出的「人香」毒品的纯度就越高,依照张镜的评估来看,张素素的尸体已经是百分之九十的完整度了。
&esp;&esp;不过非常可惜的是,这遗体不是归他所有,一旦张素素的尸体沉下去后,就不用想打捞起来,曾经有人试着下海打捞,后来那人只剩下一颗头颅在海面载沉载浮。
&esp;&esp;看到张素素的尸体放在白布上,张海月蹲了下来,然后轻轻握住她的手,嘴唇动了动,说「奶奶,海神将会保佑你,你就安心的轮回吧。」
&esp;&esp;然后她就站起来,退开了,对着孝女说「抱歉,我一时失态了。」
&esp;&esp;「没关係,这本来就在海祭的环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