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世界有一半在嘲笑另一半,其实全世界都是傻瓜。
&esp;&esp;罗恒不记得这句操蛋的话出自哪个王八蛋的嘴里,但他觉得这话真他娘有道理。
&esp;&esp;在很多人看来,特别是如孟无咎这种天生高人好几等的贵公子看来,他这种草根出身,想凭着一腔匪气博取一世荣华的乡巴佬是滑稽而可笑的。
&esp;&esp;一个月拿一两千块的蓝领嘲笑工地上的民工或者路旁的清洁工,在办公室吹空调的白领不屑日晒雨淋满城市跑业务的蓝领,金领阶层鄙夷不求上进小富即安的白领,站在财富金字塔顶端的人则心中冷笑望着替他们打工的金领同志们。
&esp;&esp;所以罗恒能够理解孟无咎面对自己时,那种由内而外,颐指气使般的优渥感。
&esp;&esp;孟大少有一个副省长的爹,有一个正部级的大伯,有一个享受副国级待遇的爷爷。
&esp;&esp;而罗恒有什么呢?
&esp;&esp;严格说起来,不算一无所有,至少有一个价值上千万的酒楼,有一个马上就是副处级的老爹……
&esp;&esp;但这些东西,在孟无咎眼里,简直就是一文不值。
&esp;&esp;他一直觉得罗恒这家伙就是个笑话。
&esp;&esp;开了家小酒楼就妄图以小博大跟晏氏集团掰腕子,傍上了李家大小姐就妄想着在省城翻云覆雨。
&esp;&esp;可笑啊可笑!
&esp;&esp;难道他不知道从这个世界到那个世界,起码要经过几代人的攀爬?
&esp;&esp;小人物的野心呀,可笑,滑稽。
&esp;&esp;所以小人物都该死。
&esp;&esp;尤其是罗恒,最该死!
&esp;&esp;正是这类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把一座座大城市搞得乌烟瘴气。
&esp;&esp;所以孟无咎想杀死罗恒,不仅是因为这厮爬上了李家大小姐的床折了他孟大少的面子,更是因为他十分期待当自己亲手扼杀他的野心的时候,他会是怎样的狼狈不堪……
&esp;&esp;人生的趣味,不就是一次次地将这些有野心的家伙踩在脚下,再吐口水撒尿在他身上么?
&esp;&esp;可惜他一而再再而三的低估了这个家伙。
&esp;&esp;而现在,他已经失去了杀死这个家伙的机会,因为……这个家伙要来杀他了。
&esp;&esp;即便受伤了,罗恒的动作依旧很快,他手里的刀也很快,快到孟无咎无法躲避。
&esp;&esp;这一刀结结实实地扎进了他的肚子,干净利落,冷血冷酷,几乎和他上一次中刀部分分毫不差,所不同的是,这一刀扎进去后,没有立刻拔出来,而是被拧着刀柄,一个旋转。
&esp;&esp;有东西断了,孟无咎想应该是他的肠子,温热的液体顺着血槽漫了出来,流落在地毯上,滴滴答答。
&esp;&esp;罗恒没有拔出狗腿刀,而是放开了刀柄,后退了两步,好整以暇地看着孟无咎。
&esp;&esp;“罗恒……你杀我!你居然敢杀我!!!”
&esp;&esp;孟无咎一退再退,直到因为虚弱跌坐在地。
&esp;&esp;那张漂亮如桃花,阴柔如女性的脸孔上,狰狞与恐惧交织,上面有一千种不甘心和一万种不想死。
&esp;&esp;像一只被人丢进臭水沟的名贵波斯猫,尽管竭力保持它的风度,但一切光鲜黯淡褪下,只剩荒诞,暴躁,仇恨。
&esp;&esp;孟大少人性中最丑陋的阴暗面一一原形毕露,如果有机会翻身,头脑一热兴许刨人祖坟、杀人全家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esp;&esp;但是他没有机会了,罗恒这一刀,下手极狠,切断了他所有生机,又不至于让他立刻死去。
&esp;&esp;他欣赏着这个漂亮男人最丑陋地一面,心里觉得很解气。
&esp;&esp;对敌人,他从来就是最冷酷的,心里向来不存在丝毫怜悯亦或是矫情的国际人道主义精神。
&esp;&esp;他怜悯孟无咎,那谁来怜悯化作一场烟火绚烂的赵蝈蝈?
&esp;&esp;孟无咎挣扎着爬向角落,双手护住腹部,窝在墙角闭着眼睛,除了怒和恨,还有如潮水般涌出的,很快就将他吞没的恐惧。
&esp;&esp;他真的要死了,他知道这次没有人能救自己了,他是孟家大少,他有当副省长的大伯,有正部级的大伯,有最高坐到过中央书记处书记的爷爷,然而在死亡面前,他和任何人都是一样的,平等地让人感到悲凉。
&esp;&esp;身上是一滩鲜血,他死死捂住肚子,仍旧抑制不住鲜血的流出,显得狼狈而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