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红的双颊和鼻子尖,让她本来就很漂亮的脸蛋更加的娇艳欲滴。“哦,是楼兰来的姑娘啊?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塔合陀林依然用她那古怪腔调答道:“在路上碰到你吩咐去找酒的人,正好我这里有好酒,正好我也很想喝酒。”说罢从斗篷下面拿出来一个沙漠里人们用来装水的大皮袋子,和一个用驼绒包着的东西。辉夜好奇地看着她。塔合陀林指着皮袋子说:“这可是我们西域最好的葡萄酒,是我父亲亲手酿造的。”辉夜把几案上的竹简刀笔全都胡噜到地上:“那到要好好尝尝了,我今天可是特别想喝酒呢!”塔合一边打开那个驼绒包一边用大眼睛瞄着辉夜:“你还记得我说过有东西要送给你吗?就是这个。”驼绒被层层剥去,露出了个硕大的玻璃酒樽。酒樽碧绿的色泽在灯影下显得格外的幽深,一枝葡萄的藤蔓由上而下地环绕着它,樽口上镶嵌着一串饱满的葡萄。塔合陀林把玻璃酒樽推到辉夜的面前:“这是我妈妈从波斯老家带来的,那时我还没出生呢。”辉夜接过酒樽在手里把玩着,感受着玻璃冰凉的质感。塔合察觉到在辉夜平静的表情下藏着的忧郁,于是问他:“姬公子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可以讲给塔和听。”“哈哈哈,有你这么漂亮的楼兰姑娘来找我喝酒,还能有何不快?”说罢他把话锋一转:“塔合姑娘的双亲和酒真有是有缘,如此精致的酒具和上好的西域葡萄酒真是珠联璧合。想必你的家里也是和睦的很吧。”辉夜心想,在他有生以来最郁闷的一晚,能有人陪他喝酒聊天也真不是件坏事。塔合拧开大皮袋子,葡萄酒特有的馥郁香气让辉夜的精神为之一振,冰冷的目光渐渐变得柔和了。“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我不记得他们的样子了。”“……”
深玫瑰色的葡萄酒液注入到碧绿的波斯樽中;色彩瑰丽媚惑。辉夜一饮而尽后长长地出了口气,吐出胸中的不快。“塔合姑娘,你母亲遗物这么珍贵的礼物我不能收,今夜只是暂借一用吧。”塔合一楞:“你不喜欢吗?我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就想把它送给你。”“哦?为什么。”塔合并不回答,只拿过波斯樽给自己也满满斟上一杯,一口气全喝了。“只有你才配用它!教我汉话的师傅说过,拥有如此美器的人必须是个风华绝世的男子才可,不然就是暴殄天物了。”
火盆旁烤着塔合陀林淋湿的斗篷。火烧得很旺,让整个房间都充满了暖意。畅饮的两个人酒兴可谓到了及至。辉夜只穿着中衣,外面斜披了件袍子。靠着墙,伸长腿,半闭着眼睛琢磨着葡萄酒的滋味。塔合满面绯红,杏眼迷离地跳起了楼兰舞蹈。
楼兰女子的身材较汉朝妇女的要丰满许多,身穿紧身麻布长衣的塔合舞蹈起来更是*妩媚。羊皮小靴在她脚下飞快地旋转。每一次她甩起卷曲的棕色头发,扭动纤细的腰枝,高耸的胸部也随之颤动。在这个热情的楼兰女子面前,世界上所有的男人都会为之动情。除了辉夜!眼里只有耀空的天狐辉夜。。 最好的txt下载网
酣梦
南市酒肆的店家怀里抱着那坛子紫金醇,隔着门缝看见楼兰来的姑娘正和姬公子亲昵的对饮,讪笑了一下,把酒放在门口,蹑手蹑脚的溜了出去。辉夜早就察觉到他的气息,没有搭理他的打算,继续眯着眼睛,品味着西域葡萄酒的余韵。
舞蹈着的塔合陀林激烈地旋转,使本就已经醉了的她更加的眩晕。脚下一绊,直摔到辉夜身前。不胜酒力的她伏在辉夜的膝上,急促地喘着气。辉夜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取笑她说:“我还以为楼兰国的姑娘很有酒量呢,怎么才两三杯就东倒西歪了?”说罢欲把伏在自己腿上的女子拉起来。没想到塔合陀林已经根本站立不稳了,一头栽倒在辉夜的怀里。她抓着辉夜的衣襟,抬起头,用那双灰色的大眼睛脉脉含情地望着辉夜那张堪称绝色的面孔。幽幽地问道:“你认为我漂亮吗?”这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辉夜不知如何回答才好,他想把依靠在自己怀里的塔合扶起来,楼兰姑娘却把头埋得更深了,脸紧贴着他的胸口:“别动,这里很温暖,就让我在这里睡一小会儿好吗?”
远处传来鸡叫,天已经快亮了。辉夜看着自己怀里熟睡的塔合,想到她一路风尘仆仆,就不忍心唤醒她。这个女子究竟有着什么样的身世呢?她为什么失去了父母还能这么爽朗快乐呢?辉夜拂去粘在她唇边的头发,很想从这张天真纯美的睡脸上得到答案。不知不觉困意也慢慢袭上了辉夜的眼帘。屋里只剩下火盆里的火在静静的燃烧着。
此时此刻,耀空还在辗转反侧。眼前晃动着早上桑清涤激动的神情。她实在是琢磨不透自己为桑清涤苦恼的原因,但是有一点耀空是明白的,她很羡慕夷安公主。耀空刚刚把桑清涤的身影驱赶出自己的思绪,辉夜的面容有出现在脑海里。相处这无数的年月,耀空从没见过辉夜对自己发过这么大的火,撇下自己一个人。在她的记忆里辉夜总是温柔体贴的对自己微笑着。每一次劫难都有他的守护。想到这里耀空忽地坐了起来,自言自语:“辉夜从来都是想方设法讨我开心,难道我今天去见桑清涤真的让他很生气吗?我应该给他陪给不是才对。”她看看窗外天已经亮了,便穿戴好往货栈去寻找辉夜。
耀空推开门的一刹那,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辉夜居然怀抱着一个女子,两个人正头倚着头酣睡着。
作者题外话:困意也同时袭上了刀的眼帘,写的少了些,天亮补上.
释情
惊醒的辉夜放下怀里的塔合陀林;疾步跃出了货栈;但是已看不见耀空的身影。
耀空一路狂奔到长安城西一片荒芜的苇塘边,望着眼前残冬的衰败景色,难言的寂寞涌上心头。连着两个早晨,先是获悉桑清涤有了孩子,然后又是看见辉夜抱着个女孩子,这些打击对耀空来说就好比是皇帝刘彻的那枝金箭。一时间的感受千头万绪,理也理不清楚,只是泪水夺眶而出。
追赶上来的辉夜看着耀空孤寂的背影,心里也很不是滋味。他走过去,展开双臂,从背后紧紧地把耀空拥进自己怀里。“酒喝多了,巧合而已,不会有下一次。”耀空无言,眼泪奔涌得更加凶猛,两个肩膀一耸一耸的。辉夜最见不得的就是耀空的眼泪,他内疚地用脸颊摩挲着耀空的鬓角:“别哭了,都是我的错。”“让我一个人呆会儿,我心里很乱,你和桑清涤都有了喜欢的女子,我觉得很孤单。我也弄不明白为什么桑清涤有了孩子,我为什么不为他高兴反而很沮丧,很伤心。”辉夜扳着耀空的肩膀。让她转过身来面向自己,用手轻轻托着她的下颌。辉夜灼热的目光直盯着耀空纯净的双眸:“你还是该做只天狐,你不明白的事情其实很简单,桑清涤是你爱慕的男子,只是你暂时还不明白这种属于人类的感情。”耀空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满脸惊诧的表情:“我爱慕着桑清涤?!”辉夜苦笑着点了点头。耀空用手胡乱地理了理被风吹散的头发,似乎是想把乱如麻的心事整理出个头绪来:“爱慕,爱慕……是说我想和桑清涤……”“是!人类男女互生爱慕之心,就会向往着结为夫妇,便是你我在桑清涤新婚那晚所看到的那样。”耀空因为错愕止住了抽噎,仰视着辉夜。辉夜的情绪也激动起来,他把脸凑得很近,眼睛逐渐变成蓝色:“我对你也是这种心情!我对你也有人类的这种感情!我没有喜欢过任何其他的女子。”耀空惊讶得抖动着嘴唇,身体不由向后退去,但被辉夜抢先一步,让他给揽在了怀里。头脑一片空白的耀空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辉夜的唇就吻上了自己的。
一群刚刚北归的大雁落在苇塘里,它们寻偶的叫声让耀空如梦方醒。她试图挣脱,但是辉夜强健的臂膀却不依不饶地紧箍着她,似乎是要把她钳碎在自己胸口。辉夜移开嘴唇,一边轻咬着她的耳垂一边倾诉着压抑了很久的渴望:“你在华山养伤的时候我就想这么做了!不准你去留恋桑清涤。。。。。。”
耀空感觉辉夜的左手有力地托着自己的肩胛,右手在脖颈上来回抚摩着并且往领口伸去。阻止的话语还没出口就被辉夜的嘴唇掩盖了,他的舌尖启开了樱唇,继续深入地攻城掠地。已经意识涣散的耀空只有紧抓着辉夜的衣领,仿佛这世界上唯一存在的声音就是辉夜粗重的呼吸。他修长的手指开始带着无限的渴望,游走在耀空的领口深处,每一寸陌生的柔滑细致都让他战栗不止。
就在辉夜握住自己的一刹那,耀空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上林苑的那轮明月和明月下桑清涤的那充满怜惜的目光。“桑清涤!”耀空猛的推开辉夜,嘴里喊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
伤情
耀空忙掩住被豁开到腰际的衣襟;捂着嘴唇颤栗着;她也惊讶自己为什么会叫出桑清涤的名字。辉夜双手仍然停留在半空中,从未出现过的沮丧和妒忌让他俊俏的面庞扭曲了,湛蓝的眼睛被怒火燃烧着,明亮的白色光芒笼罩着他,脚边旋起的烈风,卷带着他的衣袂和长发直冲天际。遮云蔽日的乌云下,飘逸的公子辉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巨大的银狐。苇塘里受惊的归雁栖鸟四散飞去。
“耀空你看好,我是月之天狐,我才和你是同类!别以为我会放过桑清涤!”辉夜在撂下这句冰冷的话后瞬间消失了踪影。
入夜,夷安公主的府邸宁静安逸。从主人的卧房里传出桑清涤悠扬的埙声。夷安公主手抚着微微隆起的腹部,表情专注地聆听着丈夫的演奏。此时,他们都怀着相同的心事,虽然即将开始的战争给他们幸福的生活蒙上了阴影,但是新生命的孕育给了他们无限的希望憧憬。
桑清涤把埙放在书案的竹简旁,走到夷安的跟前,拉起她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着:“兰生,你这次回宫里要陪母亲多久?五天?还是十天?”夷安笑着说:“不是要陪母亲,是因为我初次怀孕,她放心不下,想把我留在身边照顾些时候。”桑清涤撒娇地把脸贴在她的肚子上:“那你可要快些回来。”“是啊,估计离出征的日子不太远了,我岂能不珍惜你我相聚的日子呢?”说完她把丈夫揽在自己的胸口,温柔又带点伤感地说道:“清涤,你一定要平安回来,为了孩子也要平安地回来!”桑清涤扬起脸,伸手拭去妻子睫毛上的泪珠:“兰生,这次把匈奴人赶过大漠以北,我们大汉朝就可以安生很多年,国家和君父都消除了心腹大患,你我也可以相守太平岁月了;我们会生很多孩子的。”夷安公主不想桑清涤看到自己太多的脆弱,便起身道:“咱们出去走走吧,屋里的碳火味道太重了。”
庭院里的梅花花期已过,依然精神的是那千竿翠竹。桑清涤小心奕奕地挽着妻子,不时地帮她把斗篷裹严。夷安公主抚着一颗竹子对桑清涤说:“你看这竹子虽是历经风雪,但仍然那么绿,那么直。清涤,我们夫妻的情分如此深厚,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都希望能像这竹子,不弯不折,矢志不移。”听到妻子如此真挚的表白,桑清涤的眼角湿润了。他握紧夷安的手,声音沙哑地说道:“此战恐怕要旷日持久,如果孩子出生时,我还没能回来,无论是男是女,我们都给他起名叫竹君,你看好吗?”夷安默默地点了点头,依偎着桑清涤宽阔的胸膛:“竹君,竹君很好的名字。”满天璀璨的星辰都在注视着这对恩爱的少年夫妻,也许人类在获得幸福的同时都要伴随着一些伤感。
桑清涤如何也想不到,天狐耀空此刻正坐在公主府最高的屋脊上,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今夜她来的目的不光是为了窥视桑清涤,更是要防范愤怒的辉夜;他在苇塘边留下的那句话,让她有些心惊胆战。自从幻化回天狐,愤怒地消失后,耀空再没见过辉夜。家里,货栈以及辉夜常去的酒肆都寻遍了,也没有他的踪迹。深深的不安让耀空不分昼夜地守护着桑清涤。她了解辉夜强大的实力,但是更不能让他因为自己的爱慕之情伤害到桑清涤。更让耀空烦恼的是如果必须要和辉夜针锋相对,自己能不能对他出手。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玉惑
阳光明媚的早春,风中已经夹带着暖意。从霍去病处出来的桑清涤快马加鞭地往家赶,傍晚夷安公主就要回宫小住了,想到夫妻要分开十几天,桑清涤就觉得异常烦躁,忍不住又抽了坐骑两鞭子。
夷安公主正在卧房里亲自整理着桑清涤的衣物,她要在回宫之前把一切都料理好。忙乎了半天,她感觉腰上酸疼酸疼的,便对使女紫藤说道:“把毛皮衣服裹好,一定要把母亲送我的香料夹在里面,别让虫子给蛀了。太阳这么好,夹衣服拿出来晒晒。”看着紫藤应声去了,就靠着窗口坐了下来。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让她十分的惬意。突然,肚子里的胎儿动了一下,虽然很微弱,但是她还是感觉到了,这是新生命与她的第一次联系,幸福洋溢在夷安的脸上。
紫藤捧着桑清涤的一件深酱色中衣快步走了过来,神情很不自然,夷安不解地看着她,紫藤支吾了半天才对公主说道:“将军的衣服里裹着这个东西。”夷安这才发现在衣服上放着一个狐狸形状的玉钩,她接过玉钩在手里端详着,娥眉渐渐簇起,脸色也变得很难看:“这物件小巧精致不似男人佩带的东西,而且如此圆润肯定是带在身上很久了。”紫藤表示赞同地点了点头。夷安拿着玉钩对着太阳照了照,美玉毫无瑕疵,纯洁清透,狐眼的位置闪烁着金光。十几年的宫廷生活让夷安明了这玉钩决非寻常女子所有,“会是谁的呢?”在她自言自语的时候,桑清涤一头大汗地走了进来。
夷安公主急忙将玉钩藏在袖子里:“怎么弄得这一头汗,紫藤去取水来。”紫藤知趣地离开了。桑清涤解下佩刀挂在墙上回头对夷安道:“今天在霍将军那里耽搁了,快马赶回来的,傍晚你就要回宫去了,怎能不与你话别呢?”夷安拿过身边那见酱色中衣试探地递给桑清涤“先把衣服换了。”说完便观察着丈夫神色的变化。桑清涤早把天狐耀空送他的玉钩忘得一干二净了,大大咧咧地换完衣服,接过夷安送上来的水碗:“今天霍将军已经做了战前部署,没想到这么快粮草的问题就解决了,估计离起兵的日子不远了。兰生,你要早点回来。”桑清涤握住夷安的手,深情地对她说:“没有你在身边,该是何等的寂寞啊。”夷安不自然地笑笑,抬起眼睛凝视着他:“我若不在,你寂寞了可要怎么办呢?谁能安慰你呢?”桑清涤根本没听明白她的意思,爽朗地笑道:“即便是寂寞又何需谁来安慰,每日里勤加练习剑法,多看些兵书,这些都是在战场上用的着的本事。我可不想死在匈奴人手里,还想回来抱儿子呢。”夷安忙用手捂住他的嘴道:“快出征了,别死呀活的,说些别的吧。”说罢觉察到自己有些多虑,于是就依偎到桑清涤的怀里,含羞地把胎动的事情告诉了他,激动的桑清涤一把将夷安抱了起来,正走进门来的紫藤见到眼前一幕忙退了出去。
塔合陀林走进辉夜的货栈,看见上下人等乱做了一团,忙问是怎么回事。一个管事的仆役见是她来了像见着救星似的:“楼兰来的姑娘,前日里还见您和我家公子一起喝过酒,现在可知道他人在何处?”“姬公子不见了?”仆役愁眉苦脸地回答道:“是啊,哪里都寻不到人,这里大批的货物进出可找谁做主好啊,就连公子的妹妹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