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整整一个时辰,清清蹲着身望着榻沿,仔细地察看是否有机关。直到榻角,清清失望地站起身。在这时,一道声音忽从屏风外传来,使得清清一惊,手微微一颤,夜明珠掉落在地,慢慢地滚至屏风一角。
四周悄无声息,静谧的可怕。清清缓慢地转身,望向弯身捡起夜明珠的寂舒,神情极为复杂。
寂舒慢慢直起身,将夜明珠抬至眼前,美目在银光下,露出异样的精芒。
踌躇良久,清清轻声问道:“师姐,你怎不点灯呢?”
双眸慢抬,寂舒微微一笑道:“师妹,若是我点了灯,怎会知师妹到我房里来找东西呢?”眼底闪过一丝阴霾,似对清清此举早知,又隐为此感到不悦。
两人心知肚明,清清也不再转移话题,轻叹道:“师姐,你我无仇,为何向我下失心盅?师傅死前,命我不可为他报仇,师姐不必担心我会与你为敌。”
“报仇?我才不会怕死!那日石之轩带你离开,你没有抵抗,我便知道你的记忆快恢复了。我知道你会再回到这,所以我假装未归,看着师妹你在我的房间里乱翻找解药。”寂舒缓步靠近清清,眼中射出森厉神色,冷声再道:“清清,师姐对你很失望!这二十年来师姐可曾害过你?你若乖乖待在师姐身边,听师姐的话,倒也罢了。这里不好吗?石之轩又用了什么方法让恢复你记忆?江湖上谁不知他与碧秀心的佳话。”
“师姐,你让我忘记过去就是在害我。这里有什么好,没有感情,甚至这里只有恨!这里的婢女皆被男子抛弃,报复也就算了,你却将她们强留在此,战战兢兢的做事,让她们心里的恨更深,过得比以前还要痛苦。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我宁愿睡在冰冷的石室,也不愿待在这。所谓的佳话不过是梵清惠故意传出,我只信之轩。”清清答道。
手慢慢用力,夜明珠化为碎片,寂舒冷眼望着清清,对她的话极为不满。
殿内一片黑暗,清清借着一点月光凝视寂舒,轻轻地挪着步子,在寂舒靠近她的瞬间,立刻闪身过屏风,踏至外殿。一道绸带由她身后袭来,清清侧身躲过,绸带上的内劲将殿门击出一个大洞。
望着前方的门洞,清清神情凝重,侧身望向立在屏风上的寂舒。当绸带斜下飞来攻向她时,清清伸出右掌,掌风将绸带震碎,白色的绸带瞬间化为布雨,散落在大殿之上。
绸带飞落中,寂舒柳眉紧蹙,身斜飞向清清,左掌直伸,脚下将屏风踢向清清。
眼见屏风倒向自己,清清脚下精妙步法,身快速退出一丈,往殿门方向而去。待清清离殿门只有一丈距离,清清稳身止步,抬眸一望,双目登时瞪大,红唇微张。眼见寂舒离她只有半米之遥,清清双足猛地一点,身离地面半米,快速从被击出大洞的殿门过,眸光里映着寂舒的肃容。
由于突然地声响,十几位白衣女婢朝主殿奔来,借着月光望向站在金色殿檐的两人,只见她们衣袂飘飘,定睛一望,廊道里站着的婢女在确定金色殿檐上两人身份后,不敢妄动。
殿檐一角,寂舒与清清对视许久,慢慢低眸注视着自己缓抬地左手,手中紧握一个印有青花的大瓷瓶。
清清紧盯着瓷瓶,面上露出喜色。不由地往前迈出两三步,不需多想也知是解药,眼下寂舒只能用失心盅的解药威胁她。清清一心想将解药拿回,解了身上的盅,再回岭南见她的亲人。
清清脸上的喜悦之情,被寂舒看在眼里,心中怒火中烧。看着清清向自己靠近,寂舒唇角上勾,露出一抹邪笑。劲气慢慢聚于手掌,手指将瓷瓶微转,柔声道:“这是解药,给你吧!”瓷瓶脱手而出,于空中快速旋转往清清所在的位置飞去。
清清快步上前,伸手欲抓瓷瓶,怎料寂舒出尔反尔,扔出瓷瓶的瞬间,弹出一道劲气。突然“蓬”的一声,清清脸色一沉,身退后一丈。眼见着瓷瓶被劲力击穿,瓶碎成无数小片,向她逼近。而瓶中的白色粉末飘洒在黑夜中,终随风拂向别处。
拂袖扫过碎片,清清再望寂舒,眸光寒冽。
望着愤怒的清清,寂舒微微一笑道:“师妹,这可是你没接住。”说完转身一跃,飞向殿后树林,清清则紧追在她身后。
流惜见主殿下廊道这么多人,快步从另一侧廊道口走出,正色道:“看什么!都回自己屋子去。”话音刚落,耳边响起轻微的衣袂拂动声,循声而望殿檐,檐上两道身影已不见踪迹。
良久,视线下移至大殿。流惜不禁忆起大阁主吩咐之事,望了眼手中提着的灯笼,她的脸上露出一抹愁色,心叹:沧海阁就这么毁了,可惜!
当树林的尽头显出一座石室,寂舒瞥了眼身后的人,嘴角慢慢上扬。回首再望石室,停了一会,双足一登,身轻飘飘地向石室的入口而去。
清清跟在寂舒身后,想要问出解药的配方。然而在她接近石室入口时,发现石室内的烛火似早被点上,想来石室里另有玄机,心想自己需多加小心。待她进入石室,清清又是一惊,只因此刻寂舒伸手扣在沐萱的脖颈处。
看着清清双脚踏地,往寂舒手微微用力,笑道:“师妹,还是别动的好。”
见沐萱眉头紧皱,清清立刻止步,俏脸变道:“放开我女儿。”
寂舒听清清所言,双眸微侧凝望沐萱,唇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了一抹嘲讽,冷冷地说道:“放了她?李世民欲夺天下,因在慈航静斋从中作梗,我好不容易解决了这个麻烦。又多了宋阀相助寇仲之事,这可拜师妹的女儿出面。叫我如何咽得下这口气?”
瞥眼望向寂舒,沐萱的眼神甚是轻蔑,若非被点了穴不能语,她定会耻笑这人一番。然见她利用自己威胁娘亲,为此愤怒不已。那日沐萱因下药一事忐忑难安,故一宿未睡,等到窗外隐有一点白光,她便悄悄地出了宋府,赶往小湖畔。心念着先认错,只盼娘不与她生气,未想当她刚出郡城,便被这女人拦下。不久,两人打斗起来,试问沐萱又怎会是寂素的对手,终不敌而被抓回沧海阁。
石室内所有的烛被点燃,烛光摇晃,淡淡地烛光映在三人的脸上,却照出不同的神情,清清的担忧,沐萱的怒意,寂舒的狠绝。
“师姐,你的本事还怕两个孩子?沐萱终会成嫁出去的女儿,又怎能左右宋阀阀主?师姐,你将我大哥看得也太过无能了吧!再说,李建成得了帝位,你当真能夺他的权,得天下人拥戴?”清清含笑道,只是那带着笑意的眼却又多了一层淡淡的无奈,隐有对寂舒的执著的哀叹。
闻此言,寂舒冷哼一声,道:“若是那两个孩子倒也罢了,可是多了石之轩和宋缺就将这事变复杂了。既然我得不到所想,我也不会让你们快意。”
话音刚落,寂舒双眸闪过一丝冷意,一条绸带直逼向她,另一条绸带往沐萱去。左手用力将沐萱推向石壁,右手用力拽住飞来的绸带。侧眸望了眼护住沐萱的绸带,寂舒唇角慢扬,握着绸带的手往回一扯。
见沐萱身子往石壁上用力撞去,恐其性命难保,清清挥出绸带绕在她身,用内力将沐萱带往安全位置。怎想沐萱脚刚落地,清清因绸带被扯,身往寂舒而去。
只望清清和寂舒的相距不过半丈,清清忽地将绕在沐萱身上的绸带一松,接着绸带往寂舒身上甩去;且寂舒手中握住的绸带,亦被清清用内力震碎。逼向自己的劲力消失,清清身快速往后退去,在靠近石壁的瞬间,双脚往后一点,再往前身落在石室内小湖边的榭檐上。
寂舒一脸怒色,身瞬间飞起,攻向清清。
沐萱靠在石壁上,双眸凝视着半空中身形闪动,出招快捷的两人。唯一能知她们出招的方法,深深地注视着对面石壁上两道身影。
石室内打斗起,而沧海阁主殿却燃起熊熊大火,殿下亭院里流惜仰望着,这是她一直想做的事,可动手时才觉遗憾。正当她转身之际,一个人出现在她眼前,使其一惊,一连退后三步。拉开距离后才瞧出这人身份,正是那日带二阁主离开的男子。
“她在哪?”石之轩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