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庚敖回往王幄途中,远远经过茅公居帐之前,脚步微微一停,扭头瞥了眼那座挨着的小帐。
&esp;&esp;军士出病情后,她忙碌异常,早出晚归,简直比他这个国君的事情还要多。
&esp;&esp;他已经接连好几天,没看到她在自己跟前露脸了。
&esp;&esp;此刻她应该就在帐中,似乎还没睡。门帘的缝隙之间,隐隐透出一丝灯火之色。
&esp;&esp;他掉头,继续朝前,入王幄,茅公与寺人一道服侍他宽衣,换了宽松衣裳,寺人出,茅公便笑道:“今夜热闹!老奴虽未亲眼所见,但到处听人讲,师氏技压公子颐,最后险胜一矢,扬我穆人之威,甚好!”
&esp;&esp;庚敖淡淡一笑:“你当晋颐真的技不如人?他分明胜算极稳,却故意相让,连平局都不要,投偏最后二矢,自败罢了!”
&esp;&esp;茅公一怔,略一思忖,便明白了。
&esp;&esp;庚敖也不再说话,只随手取了一卷简牍,就着灯火翻阅。
&esp;&esp;茅公知他一向精力旺盛,睡眠少于旁人,次日也精神奕奕,只今日白天为猎虎,想必费了一番力气,此刻也不早了,正想劝歇,门外忽有人来报,说岐人首领野利氏前来求见。
&esp;&esp;岐人是汭水北势力最大的戎族,人口达数十万之众,这么晚了,野利氏还来此求见,想必应当有事。
&esp;&esp;茅公看看向庚敖,果然,他搁下手中简牍,起身道:“更衣。”
&esp;&esp;庚敖换了正装,于王幄中见野利氏。
&esp;&esp;野利氏是个中年汉子,头戴羽冠,短装皮靴,貌雄伟而体彪悍,入内如一尊铁塔立于前,见到庚敖,行礼后,开口就道:“我族中有数村落,半年前起,多人遭受病痛之苦,尤以孩童居多,村民苦不堪言。我得族人报,知君上营中有一女巫,擅施灵药,村中有数个孩童,便是经她之手得以救治,如今病情已经大好,村民无不喜,前来求我,我便来求君上,请君上将那女巫暂借我,我迎她入村,以救我民众!”
&esp;&esp;庚敖一怔,看向一旁的茅公。
&esp;&esp;茅公也是一头雾水,丝毫不知此事,跟着一愣,忽想了起来,问道:“你所言的女巫,可是一个年轻女郎,名玄?”
&esp;&esp;“是!”野利氏点头,“便是女巫玄姑!”
&esp;&esp;茅公看了眼庚敖,请野利氏先退下,野利氏急道:“若非情况情急,我也不敢如此深夜前来相扰。今日又有两个孩童病危,腹鼓胀若破,动便痛若刀绞,玄姑若不肯去,怕那两个孩童要折!”
&esp;&esp;茅公忙好言稳住他,请他先出去,等野利氏退出了,庚敖皱眉:“不是说她只在营中为军士治病吗,何时又惹上了岐人?”
&esp;&esp;茅公微咳一声:“想是她无意遇到那数个孩童,能治,也就治了。君上,此为善事,听那野利氏之言,情况颇危急,不如命她过去?”
&esp;&esp;庚敖一时不语,只继续翻着案头简牍。
&esp;&esp;茅公等了片刻,道:“如此老奴便去告她一声,她若愿去,明早叫她动身。”
&esp;&esp;茅公出了王幄,身后那扇门忽哗的开了,一个人影一晃,庚敖从里头走了出来。
&esp;&esp;“孤亲去告她,问个究竟。”
&esp;&esp;话毕,他从茅公身畔走过,神色庄而目不斜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