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是我叫力向双请他去的,怎会不知道?”
崔寿痛苦的长嚎:
“完了,勾小七是跳进了陷坑,力向双啊,你觉也与何敢暗里串通好来算计我们,‘八幡会’断断不和你这匹夫干休……”门外突然传来赵大秦尖锐的声音,是不耐烦了:“何敢,你和妖花子在屋里粘缠什么?辰光不早,再不动手就来不及啦!”
不待何敢回答,崔寿暴叱如雷,大旋身,那面缀挂着闪闪倒钩的黑网已罩头扣向何敢,“四面超度”亦同时行动,四件家伙分别朝万人杰招呼上来!
何敢长鞭飞起,宛若蛇舞,人却溜地翻腾,万人杰不知从哪里找到一根木棍,权做青竹竿使唤,抖闪之间硬是将近身的四样兵刃磕击开去!
长鞭挥掠中,何敢大笑:
“万花子,果然是有两手哪!”
木棍横架开劈头的三尖两刃刀,万人杰身形暴进暴退,无可奈何的道:“总归是叫你拖下水了,唉……”这时,崔寿猛往上拔,手里黑网乌云般回扫,就在何敢疾速躲让里,回扫的黑网倏然震荡,缀挂其间的无数尖利倒钩猝而部份崩散飞泻,何敢投料到对方有这一着,手臂腰肋的部位已连中三记,痛得他一个踉跄,几乎撞到墙上!
崔寿一声狞笑,凌空倒翻,网落似电,左手早已暗中扣好一柄淬毒匕首!
何敢长鞭爆起连串密响,鞭梢子仿佛一条怒龙穿突矫腾,冲击得崔寿的黑网不住跳动弹扬,而崔寿蓦地弓背屈腰,淬毒匕首便自在肋下摔射激飞。
匕首的光华青中透绿,倏闪已到,在千钧一发的间隙里,何敢猛一咬牙,以左臂侧迎,鞭柄倒挑,射来的匕首“当”声脆响,仍然插入何敢的左肋之内,可能由于受到碰撞,力道抵消不少,插在何敌左肋上微微一颤,便自坠落!
匕首入肉的深浅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否已经破肌沾血——崔寿大喜过望,兴奋莫名,他当然清楚自己这柄匕首上所淬的毒性如何,虽未剧烈到见血封喉的地步,一旦刺入人体,也包管对方活不过一个对时!
“你死定了!”
崔寿振吭大叫,几有手舞足蹈之势,何政便在这瞬息间恍同野豹般跃起,快不可言的一头撞到崔寿胸前,崔寿闷哼一声,感觉到胸骨折裂的痛苦,他独目突瞪,黑网反扬,骤而兜住了何敢的下半身,何敢更不迟疑,手中“响尾鞭”又当绞索,面对面的猛然围绕住崔寿脖颈,用力扭转——一刹的挣扎之后,崔寿独限上翻,舌尖吐出,点点滴滴的粘稠鲜血从他舌尖淌下,一张瘦脸也顿时松搭起皱,整个人往地面缩滑……“紫面超度”饶上才半声不响,踏步抢上,一对峨嵋刺又急又快的狠戳何敢背心!
下半身还裹卷于黑网内的何敢,苦头可是吃足了,网上缀连着的细小倒钩,少说也有十数枚扣进肉中,稍一动弹,倒钩扯拉着人肉,那种痛法实在无言可喻,如今饶上才抽冷子又施狠招,他只好挫紧牙关,腰际以上骤移突闪,峨嵋刺扎空的须臾,他鞭柄隐藏的龙百短剑已石火般映炫,饶上才曝吼着扑向前面的虎皮交椅,又将椅子一起撞翻——这位“紫面超度”的喉管间业已血如喷泉!
万人杰招架着“银面超度”潘英的日月环,又得防范着“青面超度”姚其壮的三尖两刃刀,“金面超度”范伟的链子斧,早已是在支右细,有心无力,若非凭着他的轻身功夫超人一等,这会恐怕已经难看了;他一边拼命挪扬回转,边嘶声喊叫:“老何,老何,我这里撑不住啦,你别闲着看光景呀,赶紧来帮我一把……”何敢痛得龇牙咧嘴,差点连眼泪都流了出来,他吸着气,尽量把嗓调放得平静稳定:“万花子,你人朝我这边移动,靠近来我才好帮你宰杀。”
险极的躲过那对锃亮炫目的日月环,万人杰一棍捣开姚其壮的三尖两刃,显得中气不足的鬼嚎着:“我的亲祖宗……老何啊,你生着一双人腿,干嘛不劳驾来我旁边相助一臂?我他娘要是冲突得出,早走活人啦……”何敢是哭笑不得,有冤难诉,现在休说叫他移动,便是稍稍呼吸重了些,那入内的十多枚倒钩也刺得他痛彻心脾,扯得他五脏收缩,但他却不能把这种状况据实告诉万人杰,否则,他自己暴露弱点之外,姓万的就更无斗志了!
万人杰又在叫嚷,何敢再度吸了口气,“响尾鞭”飞挥而出,虽未够上攻击位置,却也将那三位超度惊得后退,于是鞭梢子急扬猛弹,一阵劈啪暴响不绝,总算暂时令万人杰减少了些许压力!
木棍上下舞动着,万人杰复又开叫:
“你倒是人过来才着得上力哇,老何,隔了这么一截,连人家汗毛都够不着,不是白他娘的忙活着?”
何敢心里在操万人杰的舅子,却气得怒吼如啸,龙舌短剑抛空而起,长鞭直指“青面超度”姚其壮,姓姚的明知鞭梢够不上距离,仍本能的急往侧闪——指来的长鞭便在此刻突然回卷,卷住空中短剑猛射倏甩,剑如流星的曳尾,只是映掠寒光一溜,姚其壮已倒撞墙上,透胸被剑钉死!
“金面超度”范伟睹状之下,不由心胆俱丧,稍一失神,万人杰已乘虚扑进,兜头一棍打得范伟脑袋破裂,浆血齐涌!
“我同你们拼了!”
“银面超度”播英惨烈呼吼,日月环合并分翻,冲着万人杰居中切入,分明是打算玉石俱焚,同归于荆惊慌中的万人杰,一时尚未确定自己该怎么办,但闻“哗啦”震响,窗碎框裂里一条人影飞穿进来,剑芒赛雪,颤炫千波,那播英已连连打着旋转滚跌出去,更老老实实的趴在地下不动了。
来人正是赵大泰。
心跳气喘的万人杰,一面手抚胸口,边余悸犹存的嚷嚷着:“我的老天爷,这算拼的哪门于命?差一点就到阎罗殿应卯去啦……”长剑回鞘,赵大泰目光巡视,却迷感的道:“这是怎么回事?不是先前还打得挺有声色的么?我只到附近去搜寻一遍,看看还有无残敌,场面怎的就全变了?”
万人杰吁吁叹息着道:
“赵老大,你们早该进来帮上一把,窝在外头放风安卡乃属次要,这里只有我与老何在以二拼五,该是何等吃累?你们舍本逐本的一旁闲散,我与老何几乎便转世投胎去啰……”赵大秦赶忙来到何敢身边,仔细验看之下不由惊呼出声:“我的乖,这份罪可受大了,何敢,倒钩全反扣进肉里,已拉扯得血糊淋漓,皮开肌裂,你,不觉痛么?”
没好气的瞪了赵大泰一眼,何敢冷汗直淌,悻悻然道:“不觉得痛?赵老大,我他娘也是人肉做的,又非银烧铁铸,这一根根尖利倒钩刺在身上,翻扯刮拉,怎会不痛?不但痛,而且痛得要命!”
赵大泰蹲下身子,开始小心翼翼的绷开网线,替何敢拔除刺在肉中的倒钩,他虽然动作非常仔细轻柔,每在拨弄之间,仍把何敢痛得连连抽搐,面色发青。
来在一边观看的万人杰不住摇头:
“这玩意一旦弄进肉里最是麻烦,拿不好拿,取不易取,性命虽是无碍,却能痛得人发狂,稍一触动,便似锥骨绞心,那等折磨,唉,不说也罢……”何敢咬着牙,脸颊不受控制的颤抖着,说话吐字都在打结:“你……你也知道有这么痛法?方才……却为何非嚷着叫我移到你那边不可?我移一步像是过刀山……你老小子三不管,只一个劲鬼哭狼嚎……肉里的倒钩尚未令我发狂,你那不停的叫嚷却差点逼疯了我……”万人杰干笑着,颇为窘迫的道:“老何,我是不晓得你被这些零碎钩住了,当时性命交关,你站那里半步不动,我如何不急?要早明白你的处境,打死我也不会哼一声……”大概是又一次触动,何敢痛得直吸气,汗水业已侵透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