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六点半的火车因大雨延误,苏芸綺只能无奈的坐在月台的候车椅上,等着下一班火车。
&esp;&esp;夜空不断落下的大雨,在路灯下形成一丝一丝的雨幕,骤降的温度让她下意识的缩了下肩膀,眼前匆匆来去的人潮、进站又驶离的火车,让她想起母亲生病的那段时间,外公就是这样每天牵着她的手,带她坐火车去医院。
&esp;&esp;她还记得那年冬季,她紧紧牵着外公的手,站在月台边等火车,火车进站时带起的寒风,吹的她眼睛乾涩,藏在心底的泪水总在那个时候不知不觉的流下来。
&esp;&esp;当时外公总是对她说:「芸綺再等等,妈妈很快就会回家了。」
&esp;&esp;可是,火车月台上的身影,始终只有她和外公两个人。
&esp;&esp;车站的广播声响起,火车即将进站,她起身走到月台边,看着车头刺眼的大灯逐渐驶近,带起一阵强劲的风,她的心被吹的空空落落,像耳后扬起的发丝,飘盪在初秋的黑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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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苏宗泽这两天呼吸和发烧的状况都有改善,看护阿姨告诉苏芸綺,今天医师巡房时,表示这几天就可以出院了,但因为病人心肺功能已经很差,建议家中要准备製氧机。看护阿姨离开后,苏芸綺准备去护理站问製氧机的事,苏宗泽却突然握住她的手,不让她离开。
&esp;&esp;他戴着氧气导管,微喘着气说:「……芸綺,外公年纪大了,我虽然希望能多陪你几年,但这一年多来,我这样陆陆续续的也住了好几次院,医生今天和我谈过了……」他还没说完,就感觉到苏芸綺的双手在微微颤抖,不忍让她担心害怕,他叹口气,最终仍没把话说出口。
&esp;&esp;苏宗泽一直想告诉她自己的病情,还有身后事的处理,可是看外孙女的反应,在她还没准备好之前,现在说这些,她一定无法承受。
&esp;&esp;凌晨时分,苏宗泽感到呼吸不顺,他缓慢坐起来调整呼吸,护理师巡房时看见他不舒服,评估过后就通知医师诊视。
&esp;&esp;苏芸綺睡在病床旁边的沙发床上,被说话声吵醒了之后,就一直睁着眼不敢睡,直到苏宗泽呼吸状况改善以后,她才疲惫的睡下。
&esp;&esp;苏宗泽不捨的看着她熟睡的脸,其实自己已经八十岁了,少年时,孑然一身的从香港来到陌生的土地,然后娶妻生女,妻子在二十年前就走了,女儿也在三年多前癌症过世,他早已看开了人生的聚散离合,唯独这个外孙女他放不下。既然如此,他必须先为这个孩子打点好一切,万一他突然撒手走了,总要有个人护着她。
&esp;&esp;窗外一片漆黑,大雨如泼墨般敲打在玻璃窗上,发出淅淅沥沥的声响,他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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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总务?」陈雨柔走到她的座位旁,有些尷尬的叫醒正趴在桌上补眠的苏芸綺。她弄不懂这位同学到底怎么了?开学以来每次下课都在睡觉?
&esp;&esp;苏芸綺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睡眼惺忪的看着她。
&esp;&esp;「呃……有事吗?是要交班费吗?」她边说边把纪录班费的帐簿拿出来,准备登记名字。
&esp;&esp;陈雨柔撇了下嘴角,有些不太高兴的说:「我交过了,我是要跟你说,你昨天少买了一种顏色的珠光纸。」
&esp;&esp;苏芸綺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意思。
&esp;&esp;「你是说佈置教室的珠光纸吗?……是漏了什么顏色?我今天再去买。」
&esp;&esp;「……米白色的,麻烦你了。」
&esp;&esp;陈雨柔回到座位后,想起苏芸綺醒来时一脸疲惫,明显的黑眼圈让她看起来很憔悴,忍不住猜测难不成她半夜还去打工吗?
&esp;&esp;苏芸綺清醒了些,偏头想了想,自己在写清单时好像没写到米白色的珠光纸,应该是赶着去医院,心里着急就漏写了。
&esp;&esp;「唉……好累。」她无奈的又趴回桌上。
&esp;&esp;星期三放学后就是社团活动,苏芸綺没有要去社团,她揹着书包要赶去坐公车时,看见弦乐社的同学们正提着小提琴往音乐教室走。她忽然想起九年级时,老师请考上市一中的学长来学校教导她们读书和考试的方法,当时学长就曾提到市一中的社团活动十分活耀。
&esp;&esp;她看着那些开怀聊天,赶着去社团的学生,心底隐隐有些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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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宋晨枫参加的篮球社,正准备要开始一年级新社员和二年级学长的篮球比赛,这个比赛是篮球社的传统,也是学长和学弟的“见面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