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我毕业后找点自己喜欢做的事就行——我觉得他们美院的课就挺好听。”柳若松冲他笑了笑,说道:“反正我最开始学生物化学,本来就是想研究优选玉米和大白菜的,现在这个研究领域饱和,那我就干点别的去好了。”
傅延对他这种决定没什么异议,他年前又升了一星,工资和补贴养家是绰绰有余了。既然如此,柳若松就不用有什么压力,只要高兴就行,干什么不重要。
柳若松拉着他的手走在东门外的林荫小路上,忽然想起了方才课上听到的“命运论”,于是突然很想听听傅延的意见。
他把课上的事情复述给了傅延听,想看看他的看法。
“其实我也不知道。”傅延有些为难地说:“可能这就像薛定谔的猫……?如果非要我说,其实我从来没想过这种问题。”
柳若松一想也对,对傅延而言,除非把选择题的所有选项都分开排列在他眼前,否则他才不会去纠结这种毫无意义的事。
“你呢。”傅延说:“你觉得,命运能改变吗?”
——命运真的能改变吗,柳若松想。
他在虚无的深海中睁开眼睛,目之所及之处都是深青色的云雾,有细碎的气泡从他身侧浮起来,不断上升。
他能感觉到自己在不断下落——深海一样的环境包裹着他的身躯,舒缓地展开他的四肢,轻柔却又不容拒绝地将他向下拉。
人生来要经受苦难吗,柳若松想。
如果命运是种既定的法则,那失败会不是也是。
他苛责地叩问自己的心,想从潜意识里剖出他的答案来。
可惜他没能成功。
柳若松的精神沉在虚无的自我怀疑中,好像冥冥之中陷入了某种怪圈。他仿佛间回到了多年前那个夏天的下午,他在阳光下昏昏欲睡,女教师的声音温柔轻缓,带给他一点命运般的警示。
如果这也是命运的一部分,那她在提醒我什么,柳若松想,傅哥又在提醒我什么。
他试图从那些琐碎的、碎片一样的记忆中寻找一些被忽略的细节——一定有什么是被他忽略的、遗忘的,他当时没能抓住关键的节点,所以从此就错过了。
不远处的云雾里影影绰绰地勾勒出另一个熟悉的影子,柳若松看着对方,恍惚有种要跟对方一起沉于深海的错觉。
但很快他就发现,他和对方的距离在不断拉远,那个影子不断下落,逐渐跟他拉开距离,渐渐地消失在柳若松的视线中。
我们到底谁在向下坠落,柳若松忽然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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