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傅延问:“在哪,没事吧?”
“人没有生命危险,已经被救下来了,在兄弟部队那边。”赵近诚说:“小柳没说错,确实在西北沿线附近——只是我们的人之前明明去那边查探过,怎么会没找到踪迹呢。”
“这不重要,人没事就好。”傅延说:“什么时候回来?”
“已经在往回送了。”赵近诚说:“天之内就到。”
接下来的事情跟上辈子没什么两样——邵秋一个人走了不知道多少山路到小镇上,但方思宁并没有跟在他身边。
“听说,方研究员是为了救白头鸢,所以才没跑出来的。”赵近诚在通话对面长长地叹了口气,语气里有些唏嘘:“难为他了。”
柳若松心里也不大好受,他曾跟方思宁共事过,知道对方实际上跟邵学凡并不一样——他们甚至完全是两种人,方思宁虽然有时候柔软到令人没法苟同,但总比邵学凡那种心冷如铁的畜生强。
只可惜这件事最终也只有他知道,他和邵秋最终没来得及在和平安稳的地方解决这场经年的误会。
但不管怎么样,邵秋还是按照柳若松印象里的命运全须全尾地回来了,也算是让傅延放下了心口的一块大石。
贺棠比他更开心,听闻此事跟人来疯一样在宿舍走廊来回跑了一圈,悦悦被她举着飞了个“小飞机”,最后被放下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晕乎乎的,原地踉跄着转了好几圈,最后啪叽倒在了傅延身上,搂住他的膝盖不动了。
傅延手足无措地带着这么一个小挂件,被贺棠闹得头疼不已,只能赶紧给贺枫播通讯,让他回来把这人来疯带走。
贺枫来得很快,但脚步轻快,唇角含着笑,看着心情也很不错的模样,就算是训了贺棠两句,听起来也不痛不痒的。
柳若松独自一个人站在稍远些的阳台里,静静地看着他们。
只有在这种时候,柳若松才会感觉到重启是件孤独的事情——作为唯二两个认识方思宁的人,柳若松从兜里摸出了皱巴巴的半盒烟,从里面一根一根地点燃三根,随手放在了墙根外面。
咱们都是为了保护要保护的人,柳若松想,你也算求仁得仁了。
傅延的余光里看见了柳若松的动作,他弯下腰,把悦悦从腿上撕下来交给贺棠,转身朝柳若松走去。
“方思宁帮了大忙,我记他这个人情了。”柳若松轻叹道:“就算邵学凡废了,我也愿意罩着邵秋。”
傅延嗯了一声。
“终于——”柳若松长叹一声,他握住了傅延的手,跟他十指相扣,喃喃道:“……我终于能去找乔·艾登算账了。”
第146章“……他们都……丢下我。”
邵秋平安回来的消息不是秘密。
临省的车带着邵秋回来时,正好在军区外的安置所进行中转和隔离检查。他们的车队在安置所中心的空地上停靠,邵秋从末尾的那辆车上下来,身形消瘦,表情阴郁,沉默得有些吓人。
邵学凡扒着窗台看了他半晌,也没见他的目光落在任何一个人身上。
他安静地躲在人群后,倚着半开的车门拨动着平衡锁,像是已经从这个世界抽离了一样,不肯跟任何人说话。
柳若松的威胁还言犹在耳,邵学凡提心吊胆了这么长时间,很怕邵秋真的在不知名的地方已经残遭毒害。
现在看见邵秋回来,他心酸的同时又忍不住觉得高兴,精神状态都好了不止一点半点。
他欣喜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
他不确定邵秋愿不愿意见他,但邵学凡总觉得,生死一瞬间走过来,邵秋总会对人生有更多体悟,不再像之前那么任性。
邵学凡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他和邵秋分开这么多年没有见面,再多的怨气,都可以在时间中被抹平。
他现在已经长大了,邵学凡想,他应该明白我。
邵学凡不被允许离开安置所进入军区,但个人自由倒没有被完全限制。柳若松这一年来越发忙了,渐渐地把他忘在脑后,已经很久没有关照过安置所这边的巡逻岗位了。
安置所中央的空地区离邵学凡居住的公寓楼不远,他换了身新体面的衣服,紧张地抹了抹衣领,然后在门把手上挂了一个外出的牌子,离开了公寓楼。
临省的外勤队这次来燕城,除了要送邵秋之外,也要交换两地军区的相关情报。
那边的研究人员比柳若松的进度更慢,但胜在研究方向不同。他们已经初步解析出了土壤、植物和丧尸病毒之间的感染关系,研制出了一种定期净化土壤的药剂。
这种药剂对于收留了大量幸存者的基底和军区相当有用,所以这次来,他们也带来了一批药剂和一些相关的研究样本,准备交换柳若松手里的b-92阻断剂回去。
这些样本有几种带着一定的危险性,不能直接进入军区,只能等着实验楼来人接管。
大大小小的箱子在安置所中心的广场上堆成了个一人多高的小山,外勤队的队长正对着单子,最后清点里面的样本数量。
邵秋对这些漠不关心,他在外面站了一会儿,似乎是觉得太阳晒得头晕,于是皱了皱眉,准备回到车里去躲一会儿,等到来人再说。
他刚弯下腰把后座上堆的小型试剂盒拿出来塞进那堆小山里,正准备掉头回去,就听见身后有个人试探而小心地叫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