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碰上了烧的通红地茶炉,我立时就从他地掌心抽回了手指。
“你们都是不会在意自己的人。即使是被伤了,也依旧不说……兄长他,和你一样吧,他一定也吃了不少苦。”
璃光地声音依旧淡淡,就像方才只是从我的肩头拂去一片枯叶般平常。手指停留在我的脸颊上,他小心的碰触着,我这时候才被刺痛提醒,刚刚被他掌掴的事情,而璃光的手背也一片青肿,那是被我扫到的伤。
每次都是这样啊,一旦接近,就会彼此受伤。看着他俊美的侧脸,睫毛阴影之下的湿痕,我身体上那些看不见的旧伤沉重的疼痛起来。蜷起身体,我另一只手紧紧的扯住了他的衣衫,犹豫再三,又放开了手。
下次吧,璃光,下次假如你……
“我太心急了,连自己也会觉得奇怪,从初见,我就觉得与你似曾相识,”璃光微笑,将我散乱的发丝拢到肩后:“美丽的夜叉,我们该是从前世就熟识的吧?”
我轻轻的摇头,心中因为他唤我鬼众的那个词而为之震撼。
“对不起,每次都让你为我涉险,而我却只能伤你,我不想这样,就让我们……”
“没关系,我知道您是想要将我从这泥潭中拖出去……对不起,光,我不该对你如此严厉。”
“傻瓜,你舍不得凶我,我知道。”
我摇头,守在我面前的男子目光又游离起来:“光,你不恨他吗,我是说千乘……若刚才让在下制约住他,您也许可以……”
“嘘……又想要扯开话题么?”他立刻打断了我,将脸颊贴上我的额头:“好吧,不说了,这是我早已决定的事情——作为弃子的质子与守土开疆的王者都有各自要面对的战场,我们无法交换。这都是我的选择,你无须自责,所以不必伤
璃光,你真的可以看到我内心的软弱吗?为何会体会我这种卑微的罪人心中的失落与无奈,为何会一再的对我如此亲切?心脏的位置一直在痛——即使从前有种种的希冀,他的未来都在今日化为齑粉湮灭,可是就算如此绝望,他还此时却还在顾念着我,怕我忧伤。
真是固执的人。
长长的呼了一口气,我扶着他的肩膀站起来:“璃光,储阁的人应该还在外面侯着您回去。”
他破颜一笑,拉着我的手起身,神情再度云淡风轻:“等一下,姑娘何时为我抚琴?”
“啊,再等等吧,今日不行,不能在此处。”我笑着回答,在无法继续保持长久的笑意消失之前扭过头去,解开系在腰间的那个包袱。
“这是您的兄长千乘留下的,他要我将此物交给您,”沉了一刻,我补上了一句:“都是他亲手采摘制作的,路上他请我吃了几枚,所以请放心。”
璃光接过去打开看了眼,只捏了其中的一枚收在掌心,又转头向我微笑:“其他的姑娘拿去吧,我不喜欢吃甜。对了,上次那事情之后,学馆那边已经将我的名号清退了,所以我现在还住在……”
“知道了,如果有事情找您,在下会去那边,”接过他不愿收下的礼物,我将剩下的柿子干裹了收在袖中后躬身行礼:“若无事,在下就回乐馆了。”
心中又是一阵蔓延而出的痛意——已经远赴边关的那个人名字被刻意的避开,我甚至不敢去想象,他再度回归长安时,我与璃光,也许都已经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秋冷催逼,此身如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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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钩冷新月】………
捧着承了官做的匣子回到乐馆的时候,执事正要关了门,见我远远的走来,便立时从馆内跑了出来。我摆手说不必接了,这是我自己选的首饰,这胡人便垂了手,一声不出的跟在我身后,又侯着我进门,才将门关好,放了栓,将放在壁前案几上的名牌挑了挂回墙上之后,走回下人住的前院偏房。
两个守二道门的婢子微躬身,扶了本欲关闭的门等我入内。
轻轻的呼了一口气,我抬起头看着二道门上那檩上了大漆的横梁。
缠绕于双手指缝间的风掠过,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只是冷风中似乎有若即若离的一缕焚香的味道。
我看到阶下的黄土中竖着三枚极短的刻香,已经燃尽许久。
“方才有谁在此处焚香?”
垂首立在门口的两人一怔,其中一个小跑了几步蹲在阶上看了一眼,脸色立时就白了,小声的回道:“回代师范,刚才我们两个去领冬衣,离开了一刻……”
摆手,我轻轻的点头,从她们身旁走过去:“知道了。”
身后的大门许久才吱嘎作响的关闭。
我从满城的清秋,踏入了竹影翠帐中的暮春。
秋意傍晚的冷仿佛凝了霜露结在我赤着的脚上,我每走一步,都会感觉自己趟开了越发温暖的雾气,这雾气似乎就顺从了我的动作荡开了涟漪,飘忽的扩散开,又撞上了一抹垂在裙边的嫣红——身着霞云的乐伎们从竹下地坐位上起身,合上了手中的曲谱。袅袅的向我躬身行礼。
站定脚步,我颔首,她们就坐回了原位。继续哼唱着那段旖旎绚烂地乐曲。
芝萱,即使你已经死了。依然会有人为你祭拜,当你是姐妹,心里挂念着你……在你活着的时候,肯定被数不清地人爱慕着,羡妒着。可是啊。你却丢了这能行走于阳光之下的宽广大道,来抢我这该被诅咒的野兽卑微的藏身之所。
谁都有他人无法探寻的微尘一般,对自己却比千斤都要沉重地执念。
怀中的匣子里,存放着精巧绝伦的发饰,但是我知道,那只是它伪装的形态——盛开成牡丹的一盒叠金漾翠,是封存了的陈年旧事,属于老师的过去。我抱着它,就好像抱紧了那美丽的宛如天女。眉眼间却总是郁郁寡欢的女子温暖地手臂,被她牵着,一步步的走向我无法探寻的世界。
垂落在腰间地环佩迎了风琐碎的脆响。在我地心中,轻声哼唱着潮汐一般韵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