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明芙和丁胜玫忙帮她拍背。
“我去趟洗手间。”钱秀莉拿起包包遮住脸,太丢人了。
“你知道洗手间在哪里吗?要不我带你去。”乔明芙不放心的要跟过去。钱秀莉脚步仓皇朝角落走去,“我知道在哪里。”
凉水浸透皮肤,火热笼罩在头上的感觉才稍稍退去,钱秀莉从包里抽出纸巾擦脸,清澈水珠从光滑细致的脸上滑落,眼神清亮好似两块墨玉镶在水银中,粉唇微红,似初绽玫瑰般娇艳诱人,乌发不似寻常拢在脑后,有几丝散在耳畔,落于脸前,更增几分飘逸神秘。
钱秀莉一时呆住了,直到的镜子中出现另一张年轻却平庸不善的脸后,钱秀莉才回过神来,转身正要离开,谁知那个女子却突然叫住了她。
“大姐,”她笑起来嘴角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清醒自然,二十几岁最美好的年纪。“什么事?”
“方便借你唇釉给我用一下吗?我不会弄脏你的。”她神色懊恼,“才刚上班,同事们说出来玩,刚才喝酒,口红都掉完了。”
她双眼满怀希冀的看着钱秀莉,好像一只软萌无害小动物。“哦,好,”面部又涌上一阵燥热,白嫩的双颊飞上两朵红云,乌黑的睫毛像两把扇子,黑玉般的眼眸藏在扇下更多几分动人。钱秀莉用手贴了一下脸颊,火热稍退,她打开包包,在里面一通乱摸,却只摸到了手机,钱包,纸巾。微有醉意的钱秀莉这才想起来,自从她离职在家之后,她的包里再没出现过与化妆有关的东西。
“哦,我没带。”钱秀莉微带歉意的看向女子,不料却捕捉到了女子眼中还未完全收起来的嫉妒。
“哦,那算了。”女子走到洗手池边,打开水龙头,水流哗啦,纤细的手伸到水龙头下,女子的动作骄矜,镜子的她毫不掩饰眼中的嫉妒,年轻的脸上布满了敌意,“大姐,你都这年纪了,来酒吧喝酒,你家里人知道吗?”
“小妹妹,你才参加工作,连唇釉都要向人借,你来酒吧喝酒,付得起钱吗?”
钱秀莉从未想过自己的口舌竟也如此锐利,回到卡座时和丁胜玫,乔明芙说起,惹得丁胜玫和乔明芙哈哈大笑,乔明芙拍手笑道,“回得好,看来你的毒舌功力要有酒精催发才行,来,再喝一杯。”
丁胜玫急忙拦下,“明芙,别胡闹了,秀莉一看就很少喝酒的。这一杯灌下去她不醉才怪。”
“那你喝。”乔明芙意外的固执,“反正今天晚上的消费全由我买单。”
空酒杯被乔明芙蓉敲得哐哐响,丁胜玫举起酒杯喝了一口,瞥了乔明芙一眼,“你说是为我庆祝,我怎么看你都像是借酒浇愁。”
“我有什么愁的?我没什么可愁的,我长得漂亮,我有儿子,还有钱,我有什么可愁的?”乔明芙拿起桌上的酒仰头灌入口中。辛辣的味道像刀子一样刮着喉咙,肚子里坠坠的,脑袋也晕晕沉沉的。
都说酒能消愁,她怎么越喝越难受呢?
“别这么喝,身体受不了。”丁胜玫忙拦下乔明芙,刚拿下她手中的酒,她又伸手来抢,嘴里还喃喃的喊道,“我有什么受不了,我什么都受得了,还做鉴定,去他妈的鉴定。”乔明芙的舌头都大了,显然已经醉了,钱秀莉双颊绯红,眼神迷离,在醉与不醉之间反复徘徊。好在钱秀莉酒品不错,丁胜玫这才稍感安慰,谁知乔明芙忽然滑坐到卡座下,接着就听到“呜呜”的哭声。
“明芙,遇到什么事了?”乔明芙被丁胜玫拉到卡座上,醉酒的她身体就像是无骨的泥鳅又往地上滑去,丁胜玫一把揪住她的手臂,“明芙,有什么事说出来,心里会好受点。”乔明芙往桌上一趴,将脸深深的埋进双臂中,“他怀疑我,他还怀疑星野。我没有其他人,他还这样不信任我。”
乔明芙口中的“他,”是谁,丁胜玫不想深究却也能猜出来一些。丁胜玫会将钱秀莉放在平等的位置上,并且一定会对乔明芙这样的人敬而远之。丁胜玫是在社会上与各类男强人女强人周旋厮杀的人,她和乔明芙谋生的方式注定她们会相看两厌。
她和乔明芙相遇相识的时间十分凑巧微妙,她也因此看到了乔明芙身上的闪光点。钱秀莉说的话很有道理,她交的是人,不是身份。
乔明芙蓉呜呜的哭起来,丁胜玫不知该如何安慰,半醒半醉的钱秀莉忽然说道,“你没有其他人,那星野肯定是他的儿子。他要做鉴定就做,结果出来后他自然心怀愧疚,你为什么不趁机要些自己想要的?”
钱秀莉这番话让的丁胜玫有些意外,也让乔明芙哭声暂止,“我想要的?”她眼中现出一丝光亮,随即又满是迷惘失望之色,她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不,不可能的。”
“这也许是你唯一一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要抓住这次机会。”
“不,不可能的,他不会离婚的。”乔明芙说着,又呜呜的哭了出来,酒吧的角落里迸发出一阵欢声笑语,有人在起着哄,“亲一个,亲一个。”钱秀莉被这声音吵得耳朵疼,转头望去,隐约看见刚才在洗手间里遇到的那个年轻女子也在那里,看向对面的男子,一脸娇羞,也不知道那个男子是她什么人,若是情侣,这样起哄倒还说得过去,若不是,钱秀莉的摇摇头,转过头时竟突然发觉那名男子的背影十分熟悉。
钱秀莉悚然一惊,酒已然醒了大半。正要转头去看,乔明芙两腮挂泪,一手抓着她,一手抓着丁胜玫,“我该怎么办?我心里好难受,他不信任我。他怀疑我。”
钱秀莉拍了拍乔明芙,“你要是舍不得逼他太狠,就要一些对他不太重要你却很需要的东西。”
乔明芙茫然的抬起头,“那是什么东西?”
丁胜玫白了乔明芙一眼,“你说呢?”
钱秀莉匆忙转头看向角落,那个十分熟悉的身影已经不在,那桌人正在行着酒令喝酒。钱秀莉揉揉眼睛,暗想,莫非是自己看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