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朗登,让你久等了,昨晚身体不舒服,没想到睡到了现在。”书房门被推开,一头金色长发,穿着丝绸睡衣的孔代亲王笑着走了进来,不得不说孔代亲王的样貌实在是不错,眉峰峻峭,眼眸深邃,鼻子挺拔,而那微微上扬的唇角,则带着一种冷峻而又自信的微笑。
“亲王大人,是我打搅您了才是,冒昧来访。”巴朗登急忙站起来鞠躬道。
“嗯,坐吧,你连夜赶来想必是有什么急事,还没用过早餐吧,弗兰克,准备一下早餐,顺便把布里安主教送的红酒带过来。”孔代亲王示意巴朗登坐下,然后对着侍立一旁的弗兰克吩咐道。
“好的,亲王大人。”弗兰克低头领命,走出了书房。
“巴朗登,说吧。”孔代亲王舒服地靠在沙发的靠背上。
“亲王大人,前一阵子,奥尔良公爵抓捕了一个兄弟会的刺客,想从他身上往下挖,就准备了一个陷阱,但是没有抓到活口,反而引起了巴黎的骚乱,陛下对此非常不满。”
“嗯,我听说过了。”孔代亲王点点头。
“您也知道,陛下一直想削弱奥尔良公爵的权力,恢复太阳王的荣耀,但是奥尔良家族从摄政王开始,就渗透了众多贵族和主教们,现在虽然交还了权力,但是仍然牢牢地把持着最高法院,对于陛下的命令阳奉阴违。”巴朗登顿了顿,弗兰克已经带着两名女仆端着早餐进来了。
“来吧,我们边吃边聊,你应该尝尝今年波尔多的葡萄酒,不知道为什么味道特别香甜。”孔代亲王站起身坐到了巨大的条形餐桌前,随后女仆们开始为孔代亲王系上柔软的三角形丝绸围巾,然后绕着颈部打了一个结。
等孔代亲王准备好以后,巴朗登才就坐,然后在女仆的伺候下开始用餐。
“你继续说。”孔代亲王拿叉子叉了一块新烤的面包,然后给上面涂抹鱼子酱。
“关于兄弟会的事情,陛下训斥了奥尔良公爵,后来陛下就想到了您,所以派我来问问,您身体恢复地如何了,如果可以,陛下想请您担任大法官一职。”巴朗登小心地看着孔代亲王。
孔代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吃完面包后,又抿了一口葡萄酒,接着用围巾擦了擦嘴,巴朗登并不敢催促孔代,只是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答复。
“巴朗登,虽然我离开了巴黎,但是巴黎的事情我却是常常耳闻,奥尔良办事确实越来越放肆了,听说最高法院那边的索伦斯接连驳回了陛下好几个加税法案。”
“确实是这样,支持北美独立是陛下的大事情,陛下将这件事看作向太阳王靠近的第一步,但是不光是内克尔,还有奥尔良都在使小动作,现在陛下不得不缩减宫廷的用度,实在是太委屈陛下了。”巴朗登痛心疾首道。
“那陛下除了叫我回去,还有什么打算吗?”孔代问道。
“内克尔已经被陛下解除职务了,卡伦正在奉命筹备显贵会议,陛下希望拿支持奥尔良的贵族和主教们开刀征税,这个时候就需要最高法院的支持了,所以您一旦接替索伦斯,到时需要出台加税方案,让显贵会议成功举行。”巴朗登说出了路易十六的计划。
“办法倒是不错,不过大法官虽然是陛下任命,但是如果遭到其他司法官的掣肘,我可能孤掌难鸣啊,况且奥尔良应该不会轻易放弃大法官的争夺。”孔代皱着眉头。
“所以才需要您这样有威望的亲王带领忠于王室的贵族们反抗,我知道不满奥尔良的人很多,就像孔蒂亲王,哈迪伯爵,伯克利勋爵等等。”巴朗登提醒道。
孔蒂亲王,作为前任孔蒂亲王的唯一婚生子,颇有军事才干,在七年战争中功绩卓著,此后在大法官和高等法院的斗争中,他都曾反对过奥尔良。
法国大革命后流亡海外,参与过反法联盟,但此后又回到国内,国民公会认为他是君主派并攻击过人民,下令将他囚禁,后来虽然免罪释放,但财产已经被剥夺,督政府时期他又一次被放逐海外,直至死去,孔蒂亲王头衔绝封,孔蒂家族也彻底消失。
现在的孔蒂亲王比路易十六和孔代亲王都大十几岁,倒是和奥尔良差不多,孔蒂亲王这一分支虽然不像孔代一族显贵,但也是王室的支持者,并对奥尔良的僭越很反感。
“我之前告诉过约瑟夫叔叔了,叫他回封地,当个富贵王爷,别呆在巴黎受奥尔良的气了,但是他不肯,听说奥尔良现已经把手伸到他的服装产业了。”孔代笑着说道。
“确实是,奥尔良不仅牢牢地控制住最高法院,爪牙遍地,还把手伸到了巴黎的众多产业中,而且我听说他和地下世界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啊。”巴朗登愁眉苦脸。
“这个奥尔良,比起他父亲,手段是更加的毒辣啊。”孔代感叹道,他其实长大后就慢慢发现了奥尔良的深厚实力,但是他身体不太好,又不能劝路易十六放弃争斗,所以就找了个借口回到了封地,意图享受宁静的生活,但此时巴朗登的到来却是让这里不再宁静了。
“那您。。。。。。”
“我考虑一下吧,你可以在我这呆几天,我带你去周围的林子里打打牡鹿,现在的牡鹿肉可是最肥美的时候啊!”孔代笑道。
“感谢您的邀请,不过陛下那边还在等我的回信,另外宫廷还有许多事需要处理,我就先告辞了。”巴朗登站起来行礼道。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不挽留你了,帮我转告陛下,我几天内就会陛下回信。”孔代点点头,目送着巴朗登离开。
送走巴朗登后,弗兰克回到了书房,对着站在窗口的孔代亲王轻声说道:“亲王大人,您真的要回去了吗?您的身体还得。。。。。。”
“我其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是一旦回到巴黎,恐怕再出来就难了。”孔代看着巴朗登远去的马车,轻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