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齐天睿立刻要往身后揽,被莫向南一把握住,“景同!这是天睿的娘子,按辈分……”
&esp;&esp;“你的眼睛真好看!”小王爷只管饶有兴味地端详着,近近地,似是要探进那浅浅如水的眸中,“怎么是这么浅的颜色?可曾有外族血统?”
&esp;&esp;莞初轻轻摇头,“回王爷的话,不曾。”
&esp;&esp;“你不用这么跟我回话。”他笑了,面色好是柔和,“我问你答就是,爹娘都是中原人?”
&esp;&esp;“嗯。”
&esp;&esp;“那真是难得。你多大了?十五,十六?”
&esp;&esp;“十六。”
&esp;&esp;“你的声儿也这么好听!”他越发起兴致,“我也十六,我是冬天生人,你呢?”
&esp;&esp;“就是这个月。”
&esp;&esp;“哦?那你是姐姐了。”
&esp;&esp;眼看着齐天睿的脸色黑了下来,莫向南也觉有些把握不住,忙道,“景同!”
&esp;&esp;“姐姐,来,坐。”
&esp;&esp;说着就招呼她入席,莞初有些不知所措,看向齐天睿和莫向南,岂止不待二人应,那小王爷又回了身,拉起她的手就往桌边去,“姐姐,来,咱俩一道坐。”
&esp;&esp;齐天睿眼看着那倚小卖小的东西,那仗势欺人的小霸王,双臂一叠放在桌上,只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丫头,脸上笑成了一朵花,完全不见了棱角,口中姐姐长,姐姐短,哄得丫头的小脸也绽了笑。那副恬不知耻的模样,从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到无耻小儿,几乎就是一瞬间,齐天睿只觉头有些晕……
&esp;&esp;☆、
&esp;&esp;以莫向南如今的财力,若是齐天睿算得不错,该早已是江南商贾之鳌头,可那一口的京字腔却是无法遮掩他的来处。此人深居简出,城府深、心思重,且武艺高强,架势拉开招招夺人性命,显是战过沙场,绝非天悦这等民间习武的儿郎可比。齐天睿早就疑心他是京城望族落难到此,可大哥不说,他就不问。
&esp;&esp;将才一眼看见这位贵客,心中的疑惑突然明了,算定这就是今日到访金陵的肃王爷季景同,可这一声“七叔!”依然超出了他的预想,小霸王身世离奇,除了姑母早就没有旁的血亲,为何会叫莫向南叔叔,且排行论辈,如此亲近?若是搁在平常,齐天睿最是有兴致来探究,且大哥今日能叫他来也是有意要于他引见,即便就是问出口也不妨,可这一时半刻的,齐天睿的脑子里头一片混沌,烧得热,只能看见眼前景象!
&esp;&esp;丫头身旁围了一个小子,一人算“围”实在不过分,这厮莫看年纪小却是人高马大,一手支在桌边,一手撑在膝头,侧着身,将身边的圆凳端端围拢,丫头娇小,从这边望过去,竟似坐在他怀里!此刻他歪着头,脸凑得近,被那一双浅水琥珀迷得神魂颠倒,眼看着就要进去了。
&esp;&esp;“姐姐,我妹妹的眼睛是蓝色的,她有波斯血统,映了日头像是水晶石;可你的颜色竟是比她的还要浅,瞧着像草原上春天刚化开的水泡子,凉凉的,浅浅的,什么都映得出来,真好看。”
&esp;&esp;好小子!好甜的嘴巴!!嬉皮笑脸的模样,腻得人恨不能一巴掌过去扇死他!自己的丫头自己还从未这么狠地夸过,看那小脸果然受不得、粉粉地染了晕,拢在那小子怀里,忽地有种郎才女貌的般配。一股酸劲儿上来,齐天睿一把甩开莫向南走了过去,“王爷!您上座!”
&esp;&esp;“本王,不。”景同头都不回,只管看着莞初,“姐姐……”
&esp;&esp;“叫婶婶,啊?”齐天睿握了莞初的小手就往怀里揽,“侄儿。”
&esp;&esp;不待莞初抽身,景同一把握住她的腕子摁在原地,惊喜道,“呀,真的啊?那感情好啊,那咱俩就是娘儿俩了。”越发腆着脸凑到她耳边,“婶子,侄儿睡不惯那驿站的床,偏七叔这铺子里也不像个样子,我跟你回家住,啊?”
&esp;&esp;“季景同!!”
&esp;&esp;一声乍,咬牙拧眉,齐天睿再忍不得!
&esp;&esp;“大逆不道。”景同回头,慢条斯理的,“来人,拖下去,给本王剁了。”
&esp;&esp;噗嗤,莞初笑了。挣开景同的手起身握了一脸铁青的齐天睿,小声儿嗔道,“相公,他逗你呢呀。”
&esp;&esp;“敢跟本王斗。”景同斜了齐天睿一眼,嘴角一翘,一丝笑好是不屑,“小家子气!”
&esp;&esp;被这么个十几岁的小子呵斥,齐天睿哪里受过,却怎奈那金光闪闪的“本王”压得他只能咬牙。一旁的莫向南看着倒笑了,抬手点点他,“还不如弟妹通透。”
&esp;&esp;“就是,”景同随道,“心眼儿针鼻儿大,还开钱庄呢,不得赔死。”
&esp;&esp;“行了,”莫向南瞪了景同一眼,“你也不是个好的,头一次见就得罪叔叔。”
&esp;&esp;景同挣了挣眉,到底没顶嘴,转正了身子,下巴点点身旁的位子,冲着齐天睿道,“想让我认叔叔,姐姐随我坐。”
&esp;&esp;齐天睿心里骂道,哪个想要你这么个倒霉侄子?!虽说当着莫大哥的面自己是有些没把握住,却完全不是小题大做!丫头这模样,是个人见了都想多瞧几眼,这小不正经的东西,丝毫不见廉耻,再不拦着,蹬鼻子上脸,不定占什么便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