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为两人高兴,说起来自己还是个现成的媒人呢到时候,少不得要去讨一杯谢媒酒喝。
柳湘莲不以为然:“你也太仔细了,谁会抛了你不管?就是王爷不方便出头,还有着一位呢”
还有谁?探春听得一头雾水,待要追问时,马车却拐了一个弯,两匹马便同时缓下了步子。
原来这处别墅建在半山腰,倒是个极僻静的所在。
门口相迎的,除了水溶之外,还有数面之缘的南安郡王。探春知他兄弟俩感情甚好,却没想到居然到了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地步。
不过诧异之色只在面上微微一闪,探春中规中矩地施了个常礼。水溶下意识地伸出手欲扶,却在伸到一半的时候,触到了另一双手,尴尬又怅然地收了回去。
“三姑娘请进。”水溶延客,探春抬眸,目光迅速地从水溶身上移到南安郡王的身上,对后者的出现略感不安。
山庄的规模并不大,只迎面一座玲珑的假山,巧妙地起着屏风的作用。转过路边的鹅卵石小径,眼前便开阔了起来。
全不似北静王府那般静美,陈设竟是大开大阖。檐廊的线条简洁流畅,就是厅里的家具也都棱角分明,透着一股大气。
探春暗自纳罕,这样的布置,跟水溶的风格简直是南辕北辙。
水溶含笑道:“这是六哥的院子,今天我只是来作陪客。”
南安郡王脸色微显尴尬,却只一瞬,便恢复了平静。目光平视探春,并不回避,也显得坦然真诚,倒让探春刚刚又慌乱的心,立刻平静了下来。
“姑娘莫怪,只是小王久慕姑娘风姿,又知道姑娘素来是个爽利的性子,故今日冒昧,特请九弟传了信,千万求姑娘见一面。”
探春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看着水溶,又木木地看向他身旁的南安郡王水淞。心里却如明镜儿似的,贾母八十大寿那日,南安太妃特特地把她叫出来,原来是来相看未来媳妇儿的。
一时之间,只觉得昨天吃的那道辣子鸡,再度回味了一片,把人都整个儿地辣得发木。她该怨恨水溶把她推给了他六哥,还是为还有人敬重她待见她,而欣慰?
水溶轻轻叹息,容色微黯:“六哥一向很喜欢你,只是因为我与你先……所以六哥并没有说。如今我奉旨新娶王妃,六哥便央了我。”
探春微哂,这也叫新娶?再过两年,怕是他们的世子都能出来打酱油了。水淞脸上没有笑意,深抿的嘴角,显示出心情的紧张。她忍不住心中一动,恐怕水淞早有此意,只水溶拖延至今。怕也是因为慎重,或者是……旧情难忘?
水溶见她容色不动,也看不出是恼还是喜,心里如同吃了黄连似的,苦不堪言。眼前的这位佳人,原是他中意的,如今却近在咫尺,如隔天涯。可他无法怨恨南安,即使他真提了亲,贾政敢答应与否尚在两可之间,皇帝却绝不容许他真与贾府联姻。
只是,皇帝又容许南安迎娶探春么?他微微侧首,看着后者坚毅的下巴和坦然的神态,又释然了。哪怕被削了王爵,南安也要达成自己的目的。
这样的决心,让他羡慕,又让他嫉妒。把负面情绪理智地压住,水溶才继续微笑:“我想六哥的为人,你也该知道的。虽有些粗散,待人却最是血性。只要你答允了,便是千难万险,他也会办到,不会让你受了委屈。”
探春整个人都有些木怔,她与南安郡王?尽管对此人很有好感,却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失了一个王妃,还有一个留在这里等她。尽管知道南安郡王在皇帝面前说漏嘴并非故意,可轻怒薄怨,总是免不了。谁让她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心眼儿并不大的女人呢?
她与水溶相处旷久,才彼此合意,私下提及终身。与南安见过寥寥几面,又怎么忽然被他看对了眼?
锦上添花的爱,从来都比雪中送碳的那个质量要高。饥肠漉漉的时候,抓起桌上的蛋糕就往嘴里送,那不过是生理需要。酒足饭饱,撑得半死时分,还要唤侍者再来一份甜品,垂涎那股清甜,那才是真爱。
而她此时答应了水淞,与饥不择食,似乎没有什么两样。可是,官媒上门已经两三拨,听说王夫人留下了两份庚帖。与其嫁给素不相识的人,倒不眼前这位,至少家里人口极其简单,南安太妃又是那样的好性子……
南安郡王见她沉默不语,明知道这样的大事不是仓猝之间就能定下来的,可心里仍是紧张。
探春觉得这个头若是点下去,便是对水淞的不公平。就算略有好感,但离谈婚论嫁的感情,也未免太远。把他当作一块浮木,是她的自私。
“郡王……”。。。
第一百零四章 孤注一掷
南安郡王见探春开口,那深思熟虑的样子,让他心慌。不及细想,便急急地截住了她未竟的话:“我听说有好几个官媒婆在为姑娘提亲,实在心急,想请了官媒上门,又知道姑娘是个顶有主见的,这么着冒冒然的去,反让姑娘生也反感,好歹央了九弟与姑娘见一面,总要知道了姑娘的心意,才不至孟浪。”
探春哑然,敢情这私下相见,就不叫孟浪了不成?不过,对他把自己打探得如此明白,倒还让她有些感动。
虽然他的这个举动在这时代看起来有些不合礼仪,但对于探春来说,却是对?